队在他的脑子里打仗一般。
绪方单膝跪在地上,死死地捂着越来越晕、越来越痛的脑袋。
——那神奇的状态果然也是像“无我境界”一样有副作用的啊……
绪方在心中用略带苦涩、无奈的语调这般简单地感慨了一句后,开始专心致志地对抗不断自脑海深处涌现的强烈的眩晕感、疼痛感。
但这种疼痛感与眩晕感越来越强,很快其强度便超过了人的意志力所能对抗的范畴。
终于——感觉脑袋越来越晕、越来越痛的绪方,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
最后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
……
身体在摇晃。
某人轻轻摇晃着身体。
“……斋。”
远方传来声音。
“……醒。”
声音逐渐接近。
“……一刀斋。”
是曾经听过的声音。
“一刀斋!醒醒!”
漆黑的世界射入白光。
“……嗯?”
绪方随着意识清醒,缓缓睁开双眼。
刚睁开眼,绪方便看见了太夫那张美艳的脸。
此时的绪方正躺在地上,太夫则不顾地面的肮脏跪坐在他的身旁。
——我刚才睡着了吗?睡多久了……?
在因抵抗不了那神奇状态所带来的强烈副作用而小睡了会后,绪方现在感觉脑袋的眩晕感和疼痛感稍稍减轻了些。
绪方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上的一些伤口已经用布料进行地包扎。
在绪方看着自己身上这些被简单包扎了的伤口时,一旁的太夫立即说道:
“我从那个使用短枪的混账身上撕下了一些干净布料来给你做了包扎,我对疗伤只有一些粗浅的认知,所以可能包扎得不是很好,还请见谅。”
太夫口中的那个使用短枪的混账,毫无疑问便是惠太郎了。
“没事。”绪方轻轻摇了摇头,“太夫,谢谢你帮我疗伤了。你是怎么脱身的?那些绑着你的麻绳呢?”
“是五六……啊,不,是瞬太郎帮我解开的。”太夫不假思索地应答。
“瞬太郎?”绪方微微皱起眉头。
绪方偏转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地面。
惠太郎的尸体仍躺在原地,血液已差不多流干。而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没有被血液和尘土所污染的布料都被太夫撕了下来,用来给绪方做包扎了。
但本来应该躺着瞬太郎的地方,此时却不见瞬太郎的人影。
“太夫,瞬太郎呢?”
“他逃走了。”
“逃走了?”
“嗯,他还残留着一点力气,在你晕过去后,瞬太郎他就爬了起来,给我松绑后,自个一人先逃走了。”
太夫的语气很平静,全程紧盯着绪方的双目。
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在说谎。
但绪方还是微微眯起双眼,用像是要把太夫的身体给看穿了一般的视线,直直地看着太夫。
就在绪方刚想对太夫说些什么时,一道对绪方来说格外熟悉,同时也是绪方现在最想听到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阿逸!哈……哈……终于找到你了……”
绪方连忙偏转过头看去。
只见阿町一瘸一拐地朝他这边快步奔来。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琳、间宫等人。
他们无一例外,各个带伤。
除了间宫和阿町身上的伤势较小之外,其余人身上的伤都蛮重的。
“你受伤了吗?”看到阿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后,绪方连忙朝阿町这般问道。
“没事,小伤而已。”快步奔到绪方的身旁并单膝跪下后,阿町用复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绪方,“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
“虽然我现在看上去血淋淋的,但身上其实并没有致命伤。”绪方安慰道。
速度比阿町要慢上一些的琳在间宫的搀扶下也来到了绪方的身旁:“瞬太郎怎么样了?这个女人是?”
琳口中的“这个女人”,指的自然正是风铃太夫,琳她并不认识太夫。
因为注意到有个外人在场,所以琳特意没有使用她一直以来对绪方的惯称:一刀斋来称呼绪方。
“这就说来话长了……”绪方笑了笑,“先说说你们的事情吧,对不知火里的进攻怎么样了?如果顺利击溃不知火里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幕府那边说不定已经收到不知火里出事的消息了。”
……
……
夜晚——
江户,日本桥,品川宿——
这会儿,正当月亮升起之时,沉沉的夜幕,随着月亮的出现而变得愈加幽暗。
遍布日本桥各处的星星点点的灯火也因月亮的出现而顿时暗淡下去,周遭的景物却鲜明地凸现了出来。
各座民房上的瓦砾、栽种在街边的树木、行走在日本桥上行人们,都被抹上了一层银色的薄霜。
品川宿的某座房间没有关闭窗户。
皎洁的月光如白刃般顺着这敞开着的窗户照进房内、照在一名坐在这扇窗户边上的丰臣脸上,照亮了丰臣的脸。
坐在窗边的丰臣盘着左腿,支起右腿,右手搭在支起的右腿上,手中端着一杯盛满酒水的酒杯。
丰臣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望着手中的这个酒杯。
因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神色的缘故,所以让人捉摸不透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高晴恭恭敬敬地跪坐在这名青年的不远处,微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高晴跟随丰臣多年,所以他很清楚——他的这主公若是摆出这副模样,就说明:他现在的情绪非常地不好。
他一旦心情不佳,就会像现在这样摆出压迫感十足的面无表情的模样。
与此同时,高晴也很清楚丰臣发起火来有多么地恐怖。
所以高晴才会像现在这样,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起来,生怕自己不慎触了现在心情不佳的丰臣的霉头。
“……高晴。”
丰臣突然轻声呼唤了壮汉的名字。
“在!”高晴连忙应道,“丰臣大人,有何吩咐?”
“帮我去问一问。”丰臣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耐,“到底还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查清不知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跟负责去调查的那帮人说——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是!”高晴不假思索地应道,“属下立刻就去办!”
高晴很理解丰臣为何会心情不佳,以及现在为何会感到心情不耐烦。
为了让不知火里重新回到丰臣氏麾下,丰臣在6年前就开始布局。
先是派麾下的2个得力部下混入不知火里中,让这2名部下一点一点地在不知火里中混得高位。
那2人也不负丰臣的期望,很快便凭着强悍的实力成为了不知火里的高层。
这2人中的一人成为了“四天王”之一的真太郎,另外一人则成了在上忍中也颇有地位的惠太郎。
除了这2名得力部下之外,丰臣在这6年间也有陆陆续续派出其余的部下潜入不知火里中,来为真太郎和惠太郎打下手。
这6年来,算上真太郎和惠太郎在内,派去潜入不知火里中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9人之多。
付出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只为了从内部掌控不知火里,让不知火里重回丰臣的怀抱。
对于不知火里重归他们丰臣麾下后,该让不知火里的忍者们去做些什么,丰臣一早就做好规划了。
先让不知火里继续在德川幕府面前继续做一个尽效尽力的“乖宝宝”,换取德川幕府的信任,之后再慢慢地从德川幕府那窃取一些重要的情报。
向炎魔提出率领不知火里归附幕府的建议——这其实也是丰臣指示真太郎去做的。
为的便是让不知火里于日后成为丰臣安插在德川幕府中的间谍,方便丰臣日后通过不知火里来获取一些重要的情报。
于是才有了真太郎于去年成功说服炎魔率领不知火里归附幕府、将不知火里的根据地搬到了江户的这一幕。
经过了6年的漫长准备,在昨夜总算是正式开始了对不知火里的权力的夺取。
毒杀了炎魔、杀死了极太郎、用瞬太郎的亲友控制住了瞬太郎——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
然而……这种顺利只持续了短短数个时辰而已。
在今天下午,他们便收到了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不知火里遭到不明人士的进攻,联络不上真太郎、惠太郎他们。
获知此讯,丰臣连忙排人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调查从今日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夜晚,也仍旧没有新情报传来。
别说是丰臣了,就连高晴也感到有些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高晴正打算起身向房外走去时,房门外终于响起了他们等待已久的声音:
“大人,是我。”
“进来!”丰臣连忙喝道。
哗。
房门被打开,一名中年人快步走入房内。
这名中年人也是丰臣的亲信之一,同时也是今日被丰臣派去调查不知火里发生何事的人。
“丰臣大人,有消息了。”中年人在进房后便立即沉声说道,“不知火里遭到不明人士的进攻,现在不知火里被毁,目前已确认真太郎和惠太郎都已死亡。”
“幕府已经于今日傍晚派官差进入不知火里调查。”
“不知火里被毁?”丰臣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怒色。
花费了足足6年的时间来布局,终于就快要彻底掌控不知火里了,结果不知火里却被一帮不明人士给毁了。
而且一直期待着见面的林子平,现在应该也因不知火里遭进攻而下落不明了——这让丰臣如何不怒?
因为过于愤怒,丰臣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酒杯因承受不住这巨力而被丰臣给捏碎。
酒杯的碎渣子将丰臣的手掌割出了道道细小的口子。
“……毁了不知火里的人是谁?”
“目前还不知晓,幕府的官差们也正在调查……”
“给我去查!”丰臣吼道,“查清楚到底是哪个混账坏了我的好事!”
“是!”脸上浮现冷汗的中年人连忙点头迎合。
“下去吧!”丰臣摆了摆手。
“是!”
中年人忙不迭的地从房中退出。
房间内重新只剩下丰臣和高晴二人。
“高晴。”丰臣一边将右手掌上的酒杯碎渣扫干净,一边朝高晴说道,“你也去帮忙,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坏了我们的好事,并且也查查林子平的下落,看看他是死在不知火里了,还是趁着不知火里被进攻时逃走了。”
“是!”高晴应和了一声后,也快步退出了房间。
房间剩下丰臣一人。
因为房间内仅剩丰臣一人,所以谁也没有看到接下来的这一足以让人瞪圆双眼、发出惊叫的一幕:丰臣右手掌那被酒杯的碎渣子给割出来的道道细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不过片刻,丰臣的右手掌便完好如初,像是从没受伤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