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信的小姓——立花将一大摞考卷放置在了身前的榻榻米上。
“嗯。”坐在立在身前不远处的松平定信轻轻地点了点头,“立花,辛苦你了。”
松平定信与立花之间的榻榻米上,此时摆上了一摞摞的考卷。
这些考卷,都是今日早上那些参加“御前试合”的参与者们的考卷。
在考卷全部收拢上来后,松平定信便立即派人开始评卷。
松平定信共派出了10人来批改这些卷子。
而这10人所批改的范围仅限前面的那100道填空题,后面的那道“作文题”不归他们批改。
因为这些“填空题”批改起来相当容易,而松平定信精心挑选上来的这10名改卷人又都是精通汉学的人。
所以仅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这10名改卷人便将这堆考卷全数消化完毕。
而这些已经被改完填空题的考卷,则都于今晚被统一送往松平定信的府邸。
那10名改卷人之所以只评填空题,不评后面的那道“作文题”,便是因为——松平定信特地要求:考卷的这最后一道题要由他亲自来改。
松平定信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将目光从身前的这一摞摞考卷上扫过一圈后,面露明显的失望之色,轻声道:
“参加‘御前试合’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少很多啊……”
据官府统计,参加“御前试合”的人,总计只有538人。
而今日早上到场进行文试的只有508人,有30人缺席。
也就是说真正来参加“御前试合”的,其总数一共只有500人出头而已。
比松平定信预期的要少上许多。
之前听说有大量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涌入江户时,松平定信本还很兴奋,以为将会有许多人来参加这“御前试合”。
可谁知——直到报名截止了,报名参加“御前试合”的总人数,也才寥寥500人出头而已……
见松平定信的脸上浮现出失望之色后,立花赶忙出声解释道:
“很多人之所以上江户,纯粹只是为了来看‘御前试合’的热闹而已,并不是为了来参加‘御前试合’。”
“也有些人本来是想参加‘御前试合’,但却发现‘御前试合’除了比武之外,还要比文,所以也就放弃了。”
“也有些人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而放弃参加‘御前试合’。”
立花的话刚说完,松平定信便长出了一口气。
“也罢,虽然数量比预期要少上许多,但也没到难以接受的程度。”
“希望能顺利通过文试的人能更多一些吧。”
说罢,松平定信将放置在一旁的桌案摆在了身前,然后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砚铺在桌案上。
单膝跪在松平定信身前的立花,望着正摆弄着桌案的松平定信,一边露出苦笑,一边轻声问道:
“老中大人……您真的要将这些考卷逐一过目吗?”
说罢,立花忍不住望了一眼身前的这一摞摞考卷。
有508人参加“御前试合”,便代表着一共有508张考卷。
松平定信打算亲自批改这508张考卷的最后一道题……立花光是想象一下这工作量,就感觉头皮发麻。
知道立花所忧虑的事情是什么的松平定信微微一笑:
“对于批示过无数政事的我来说,这只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而且我看字的速度很快。”
“这点量我只需要一天多一天的时间就能全部看完并批改完。”
说完这句话时,松平定信刚好摆置好了桌案以及桌案上的所有物件。
“老中大人,您可能不知道,今天有许多参加‘御前试合’的人抱怨为什么文试考卷中的题目和官府之前所说的不一样哦。”立花此时接着一面摆出苦笑,一面说道。
至于松平定信——他在听到立花的这番话后,轻笑了几声:
“看来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没有一人知道在考卷的最后还有一道这样的题。”
“……老中大人,我还是不明白。”
立花的声音突然一下子低沉了许多。
“您为什么要突然在考卷里面多加这一道题目?为什么要对其严格保密、不让众人在文试开始前知道有这样的题目,还要亲自批改这道题呢?”
立花是松平定信的小姓。
一般来说,所有人都只会选用自己的亲信来做自己的小姓。
而松平定信也不例外,立花正是他的亲信之一。
身为松平定信的亲信,立花自然是知道许多的内情。
比如——文试的考卷一开始的确是只有那100道填空题,并没有那道“作文题”的。
是松平定信突然下令要加多这道题,并要求严格保密,不允许让任何外人知道考卷里面除了填空题之外还有别的题目。
默默听完立花所抛出的这一连串问题后,松平定信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如果让众人提前知道还有这种类型的题目,那大家就会早做准备。”
“这样一来,就达不到我想要的目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加多这个题目,并且要亲自这一题……”
松平定信在沉默了一小会后,嘴角微微向上一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志同道合的人而已。”
说出了一番让立花觉得云里雾里的话后,松平定信冲其摆了摆手。
“好了,你先退下吧。我要开始批卷了,不要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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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花本还想追问松平定信刚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见松平定信已经开始委婉地赶人了,所以立花也不方便再说什么,只能赶紧高声应了声“是”后,快步退出了松平定信的房间。
在立花退出房间后,松平定信将离他最近的那摞考卷挪到了身侧,然后将上面的考卷逐一在身前的桌案上铺展。
松平定信刚才和立花所说的“我看字的速度很快”并不是吹牛皮。
他自幼手不释卷,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即使一目十行也能精准地读懂文章的主要内容的能力。
松平定信一张接一张地飞快看着。
手上的动作飞快,但松平定信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翻看着一张又一张的考卷。
窗外的月亮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变换着方位。
房间内的油灯也更换过一次。
松平定信脸上的表情也总算是出现了一些变化。
不过——是不好的变化。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其脸上也隐约浮现出淡淡的不悦之色。
“一个两个的……全都是在照本宣科而已啊……”
将又一张考卷阅览完,然后将其放置在一旁的那堆用已经读完了的考卷所堆成的“小山”顶上后,松平定信用不耐的语气吐出了这番低呢。
松平定信揉着已经有些发酸的双眼。
因为专注于阅卷的缘故,松平定信也不知自立花离开后,已经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只本能地感受到——现在应该已经是深夜了,时候已经不早了。
松平定信睁开还有些发酸的双眼,瞥了一眼旁边那座用已经读完的考卷堆成的“小山”,心中暗道:
——已经看了50多张考卷了吗……
就以结果来说,今夜的成果还算丰硕。
在“前去就寝”以及“再批改一会卷子”这2个选项中犹豫了一会后,松平定信选择了后者。
搓揉了双眼好一会,直到眼睛渗出泪水后,松平定信才感觉原本发酸的双眼好受了一些。
重新抖擞精神后,松平定信从旁边再次拿过一张还没看过的考卷。
这次的这张考卷,和之前所有的考卷相比,没有什么太多值得令人瞩目的地方。
字迹只能算工整,算不上好看,一看便知是那种没有专门练过书法的人。
从遣字用句来看,书写这张考卷的人也不算是多么有文采。
松平定信本抱着“应该又是张无聊的考卷”的心态。
然而……在视线飞快地从这张那一行行字词飞快掠过后,松平定信那原本没啥波澜的表情、神色,渐渐开始有了变化。
越来越多的情绪开始在松平定信的脸上浮现。
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阅读完后,松平定信迅速将他的视线重新调转回这文章最开始的地方,再次开始阅读起来。
这一次,松平定信读得格外认真。
近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去读。
花上了比第一次阅读要多少好多倍的时间将这考卷上的文章读完后,松平定信连忙翻回考卷的第一面,去看这考卷的主人是谁。
为了便于辨别每份考卷都是谁的,每份考卷的首面都有写上其主人的姓名。
迅速返回考卷的首面后,松平定信立即急不可耐地去看写于考卷的姓名。
“真岛……吾郎……”
然后用低沉的嗓音,将这名字低声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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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新的月份。
作者在此祝大家在新的月份里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