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在说出若对方不死的这个前提时,言下之意已是表明下一剑的威力将远远在上一剑之上。
要知道,先前斩杀甘老四和破掉整辆马车的一剑,甘妙菱若慢了一瞬,便无疑也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她之所以无惧,是因为她清楚无端城的规则以及自己的身份所能带来的威慑力还有影响力,而非秦苍那一剑还没有到威胁她性命的地步。
她原以为报出无端城这三个字后对方即便不立即撤离,心中犹豫动作迟缓总是逃不了的事情,然而自秦苍那冷漠的一席话传开后,她原本的猜测就好比是断弦的琴,所有既定的音符韵律皆在瞬间化为乌有。
“你......当真不知晓无端城的规则和我的身份?”
甘妙菱银牙紧咬,一面聚集灵力提防那随时可能发动的一剑,一面继续带着愠怒之意向暗处的秦苍质问道。
秦苍没有回答。
在无人能干扰到他的时候,他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本就不会被改变。
所以四面八方的雨点雨丝都开始悬停,犹如被冻结。
至于风,倒是没有停下,却是沿着与先前完全相反的方向吹袭。
甘妙菱的衣裙在狂舞,发丝也在狂舞。
她如同被人抛在了漩涡的中心,迷惘彷徨的同时还要遭受风浪的伺乱。
她有无从中挣脱的办法?
有,但却没有时间。
秦苍言出行至,第二剑发动之后就没有给甘妙菱主动反抗的时间,只给她留下了被动承受的机会。
剑出的时候空中无惊艳虹光闪过。
然而他的剑却似乎比光还要快。
一剑正面击中甘妙菱之后的第三息,四周的雨才不再悬停,与扩散的剑气融为一体,散漫成剑雨。
每一滴雨点都极富穿透力,落在屋檐或地面上,必定引发风雷铿锵之声,比起先前的马蹄阵阵车轮滚滚还要响彻许多。
小女孩却已不再惊慌。
她反而很好奇地伸出手掌,仔细地接住丝丝雨点,感受着那股沁心的冰凉之感。
她其实更需要温热。
但此时此刻,这些冰凉的雨,也让她感到亲和。
她观察地很专注,感受地很入神,以至于附近陆续增添了门窗紧闭之声以及某人某物从高空坠落之音,她也不曾投去目光。
衣裙碎裂,浑身筋骨痛如刀绞,经脉断裂不知多少处的甘妙菱却已忍不住去看。
正是这一看,让本就伤重的她失魂落魄,如同疯魔。
“死了......都死了......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她尖叫着,嘶吼着。
也颤抖着。
如她所言,这里突然死了很多人。
且无一人是平头百姓,皆是甘鸿山为护她周全暗中派出紧随着她的强者。
共有七人,尽皆问道。
却都亡于一剑之下!
她的活,显然是建立在他们的死亡之上。
那个敢在无端城内公然杀人的狂人终于现身,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要俊朗,唯一符合她事先料想的是冷酷。
从头到脚,由内而外的冷酷。
他就站在一个女孩的身后。
那个女孩却不是她。
算上甘老四,他这个“恶魔”已经在顷刻间夺走了八人的生命。
他有资格对她冷笑。
但现在他的笑容却很温和,却同样不是对于她。
风雨中,他收了剑,撑着一把伞,缓缓俯下身来,突然自背后搭着小女孩的肩膀,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