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冰原

 可她的目光却没有落在秋艳芙身上，而是死死盯着立在一旁的男子。

    男子身着水洗天青色的道服袍，头发不长，尽数贴服在脑后，束成一个整洁的冠髻。虽说这人脸上没有了伤疤，可方灵君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忌无平！

    忌无平感觉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遂偏过头扫了过去。

    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师兄？师兄……”秋艳芙起身后，唤了忌无平两声，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

    遂她疑惑抬头，却见忌无平痴痴望向一位蒙面少女。吃惊的同时，心下也升起了一丝愤怒。那少女虽然蒙着脸，可单看那独一无二的造型与明亮双眸，她就知道是方灵君！

    当真冤家路窄！

    秋艳芙心底不仅愤怒，同时还杂加了一丝嫉妒。不为其他，单就忌无平看向对方的眼神，竟流露出莫名的情愫！

    忌无平明明就失忆了，为何还会被这双眼给吸引！可恶！为什么？！秋艳芙温柔的嘴角划过一道凶光。

    “姑娘……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忌无平炯炯有神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方灵君这才清醒过来，她迅速收回了眼。原来这就是忌无平真正的样子，虽没有绝世的姿容风采，但自有一股甘云侠义凝于眉间，浑身散发着仙风野鹤之息，都说相由心生，凭他这般品貌，倒是不拂当年青云门一代天骄之名。

    再遇故人，经历了起初的波澜后，方灵君的心湖很快就回归平静。她语气淡淡道：“兴许是道友认错了。”

    可听了方灵君的声音，忌无平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恰在此时，凭空刮起一阵疾风。

    方灵君一时不查，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落。

    “我的妈呀！”

    “天呐，这般丑还敢出来见人！”

    “吓死我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对着方灵君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宛城的人流量本就很多，如今出了点小动静，过往的行人便都探头过来瞧热闹，可当他们见着方灵君这张狰狞恐怖的鬼脸后，纷纷暗啐一声晦气。倒也没兴趣驻足，一会儿就作鸟兽散了。

    秋艳芙悄悄把手缩回广罗烟袖中，嘴角的温柔更浓了。刚刚那股风，便是她故意吹起。有关于罗刹仙子毁容一事，早就被好事者传遍了青云门。秋艳芙便要让忌无平好好看看那张恐怖的脸，最好露出嫌恶的表情，如此，定能把方灵君打击的千疮百孔。

    诚如秋艳芙所料，方灵君的脸足够吓人。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直勾勾地吊在伤疤纵横的脸上，往昔的罗刹仙子，如今倒成了真罗刹。

    可忌无平眼中并未露出嫌恶之情，只是皱了皱眉，眼中似有不忍。

    他歉意道：“刚才无意冒犯姑娘，倒是让姑娘平白受了他人的白眼。抱歉，或许真的是在下记错了，不过……”不过方灵君确实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话他并未再说出口。

    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暴露在空气里，让方灵君不太适应。不知为何，她不想让忌无平看到自己这张脸，遂只能把头埋低，也不搭他的话。

    见此，忌无平不再多言，拱手作揖，道了一声打扰，便转身离去。这时，方灵君才有机会蹲身去捡面纱。

    “嘶～啊！”她的手被一只绣鞋踩住。

    对方把灵力聚于脚尖，使劲一旋。

    “师妹！你作甚？！”就在这时，忌无回头喝止了秋艳芙的举动。

    秋艳芙这才怏怏收回腿，歉意道：“师兄，芙儿不是有意的……”

    方灵君嘴角凝出一丝冷笑，不是有意的，就已把自己的手背给踩烂了，那要是故意呢？岂不是整只胳膊都要废掉？！

    忌无平自是看到了方灵君手背上的模糊血肉，他眉心微皱，胸口似乎有种怪异的感觉升腾，可具体是什么感觉，他又抓不住……最后，他只能把这种怪异的感觉归咎到秋艳芙身上，或许是自己越来越不喜这个师妹了，所以才有如此强烈的排斥感吧？若不是考虑到师傅的颜面，他早就想否定了这场利益捆绑的婚约。

    忌无平把视线从方灵君手上收回，淡语道：“走吧，还有事要办。”说着，也没再理会秋艳芙，转身径直朝人群走去。

    “师兄，等等我～”秋艳芙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个温柔得意的笑给方灵君。

    方灵君望着他们远走的背影，冷冷收回手。

    手背的疼痛不算什么，方灵君只觉心底一片冰凉。当初，忌无平受了欺辱，她挺身而出，甚至不惜为此得罪了整个水云峰的女修。如今，换作她被人欺辱，忌无平却如此淡漠处之。

    是啊，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能开口阻止，已是天大恩德。自己还能奢求什么呢？

    方灵君默然起身，她没有去捡地上的面纱。

    已脏掉的东西，她是不会要的！

    如实想着，便挺直背脊，露出真面，在路人的指点中，步履坚定地走出了宛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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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