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和薛老院士的助手的表情差不多。
憋着吧。
八十三岁的老院士了,为共和国流过汗,出过力,为中国生物学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奉献了全部的青春年华,就不兴人家有个爱好吗?
只有梁策,脸色像是失血过度似的白。
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啊!
蒋同化也有砸黑板的冲动,谁都知道他和梁策是一起的,更有无数人看到他为梁策拉票,结果到现在,薛老院士的太极手搅和了半天,才凑了个“正”字。
蒋同化保证,自己没有打人不是因为怕丢脸,是怕薛健康的陈年老骨受不住。
“再看下一票,会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台上的薛健康有点累了,倚着主席桌,黏着话筒说话,即使含混,也能让人听到。
他的太极手更慢了,需要停顿看票的时间更长了。
而他每看一票再放下,都让梁策觉得,有一把刀子捅在了自己胸口。
“惊喜你个大熊猫啊,真以为选票藏的比大熊猫怀孕还深吗?”梁策无处发泄,手把椅子搓的嘎吱嘎吱响。
薛健康的太极手拿起,放下,拿起,放下,拿起,再方向……循环往复,就像是电锯一样,在梁策身上撕扯。
梁策在愤怒中夹杂着羞愧,羞愧中夹杂着不解,不解中夹杂着痛苦。
之前,他们可是计划说服10个人来投自己的,为此还让梁家老爷子出面了。
但眼下的局面,别说是10票了,就是梁策他们自己人的票都没有投够。进入GMP委员会的委员,包括蒋同化有6个人是受制于卫生系统的,这六个人,也始终被梁策视为铁杆,或许比不上蒋同化那么铁,但也是铸铁一般的铁了。
换句话说,算上自己,梁策起码应该在33票中,拿到7票。这7票是属于自己人的7票,再加上拉来的10票,才能保证梁策进入委员会。
然而,薛老院士的手,已经在投票箱里搅和很久了,黑板上仍然只有一个“正”字。
梁策总共只看到了5票。
剩下的2票到哪里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梁策红着眼睛,已经不是在看自己的票数了,他是在看背叛自己的梁奸是谁。
薛健康的手,插在投票箱里,好久都没有拔出来。
看穿了秘密的学者们,却并不着急,大家都在安静的等待薛健康同志的下一次唱票,偶尔有几个人交头接耳,也是诧异于补选的票数差距。
“恩……不行了……”薛健康突然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似乎担心自己说漏嘴,他又赶忙道:“我是说我的眼睛不行了,还看得见,就是有点不清楚。”
说着,薛健康拿起一张票,远远的伸到前面,道:“第二十二张票,还是,如果投给杨锐,就代表杨锐被票选进入GMP委员会。如果投给梁策,梁策就还有机会。”
“第二十二张票,得到这一票的是——杨锐!”薛健康话音刚落,就开始拍手,声音有点小,大约是太极手玩太多的后遗症。
会议厅内,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一成给杨锐,九成给薛健康老院士。
薛健康老院士对着话筒,意犹未尽的道:“虽然有点遗憾,但我们还需要将剩下的票统计出来。当然,我们首先欢迎杨锐同志加入药品生产质量管理委员会。”
全场雷鸣般的鼓掌,伴随的是薛健康老爷子快速的唱票——相对先前。
“一票杨锐。”
“一票杨锐。”
“给杨锐的。”
“很奇怪哦,还是给杨锐的。”
“有两个人没投我。”梁策盯着老花眼和远视的薛健康,脸沉的要砸到地上似的。
蒋同化胆战心惊,对他来说,失去两名铁杆委员的支持,意味着更大的损失。他所设想的GMP委员会制霸,也许要重新设计了。
“或许是还没唱到。”蒋同化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试图消弭梁策怒火。
梁策笑都懒得笑了,硬邦邦的道:“找了四五分钟,都找不到一张票了,还能没唱到?”
“也许……”
“我们也去道喜吧。”梁策不想再听蒋同化的侥幸之词了,他站起来,双手插进兜里,尽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大步走向杨锐。
蒋同化担心的说了一个“好”,低头跟上梁策,再抬头的时候,却见到了一张树皮般的褶皱老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