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夫躲不过去了,他想了想,说:“如果不是劫财,那么就很可能是寻仇了。贵中心是否和什么人结了仇呢?”
“完全没有。”冯啸辰说。
“要不,就是歹徒激情作案?”
“据我的员工反映,歹徒们当时很冷静,而且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
“也许是贵中心的装修风格与我们本地的风俗习惯不合……”
“厅长先生,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冯啸辰忍不住了,冷冷地呛了一声。
刚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冯啸辰的确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但当他到了现场,与郭强以及呆在医院里观察治疗的陈邦鹏等人聊过之后,他心里变得如明镜一样清晰。这起案子,明显就是冲着中国服务中心来的,而且对事不对人,所以完全可以排除打劫以及寻仇的可能性。至于说什么激情作案,那就纯粹是哄鬼了,有这样组织严密、准备充分的激情作案吗?还有装修风格……小冯看起来很像是智商欠费的样子吗?
把这些可能性排除掉,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答案,那就是竞争对手所为。戈斯内尔是个半农业国,国内倒是有一些工业,但并不涉及到装备制造业,所以与中国服务中心完全没有竞争关系,甚至还具有一定的互补性,因为他们使用的工业设备如果出了问题,也是要找这些服务中心帮忙解决的。
不是戈斯内尔本地的竞争对手,那显然就是来自于西方国家的竞争对手,唯一的悬念只在于具体是哪一家或者哪一国。这两年,中国装备企业开始陆续向非洲渗透,前几天在加贝国的展示更是颇为高调,引起一些西方竞争对手的怨怼也是正常的吧?西方人在涉及到竞争的时候可一点也不会讲什么绅士风度,大航海的时候,西方航海家哪个没有点杀人越货的经历?这些年,大家都开始装文明了,直接出手打砸显得有辱斯文,雇一批当地的混混来干,就文明多了。
要雇当地的混混去打砸中国服务中心,必定是要拿出真金白银来的,混混们不可能为了信仰而战。只要查一下在戈斯内尔的外国公司哪一家最近有大额的现金支出,就能够找出祸根所在。这其中当然还涉及到一些刑侦技术的问题,但冯啸辰相信,以朗夫以及戈斯内尔警察厅的能耐,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另外,能够被外国公司相中的混混团伙,必然是在江湖上有一些名气的。警察与这种团伙之间往往都是有一些联系的,真要想抓人,打几个电话问一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哪里还需要做什么凶器鉴定?
朗夫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却装出糊涂的样子,其中的原因就值得品味了。冯啸辰听他越说越离谱,只能出言提醒一句了。
听到冯啸辰的话,朗夫愣了一下,脸上原有的笑意也凝固了。他看着冯啸辰,淡淡地说:“冯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激情犯罪这种事情,在我们的执法实践中是经常遇到的,只是这一次发生在贵国的企业身上,我对此深表歉意。”
“那么,朗夫厅长能不能给我透个底,警方大约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够把歹徒绳之以法?”冯啸辰问。
朗夫答:“我们会尽全力去抓捕,不过具体的时间我是没法向你保证的。毕竟,戈斯内尔的面积也不大,歹徒们完全可能会逃到邻国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恐怕就很难把他们抓捕归案了。我只是戈斯内尔的警察厅副厅长,无权要求邻国配合我们的行动。”
这已经是朗夫第三次提到歹徒出逃的问题了,冯啸辰再傻,也能听出其中的潜台词。人家其实早就准备下了伏笔,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说什么尽全力抓捕,到最后告诉你抓不到,因为罪犯逃出境去了,你能奈我何?非洲很多国家的国境线也是形同虚设,越境出逃这种事情的确是很常见的,朗夫的这个托辞,还真让冯啸辰找不出什么破绽。
“我明白了,谢谢朗夫厅长。”冯啸辰笑得很真诚,他的确已经明白了。朗夫是卢拉姆介绍的关系,据卢拉姆说,二人还是有一些私交的。戈斯内尔的一些企业这些年也采购了不少中国装备,所以两国之间还是有些交情的。朗夫把这些公谊私交都置之不顾,甚至于在冯啸辰面前撂出这种绵里藏针的硬话,说明他与此事也是不无关系的。
想想也明白,西方列强在非洲经营多年,与官员们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中国在这些非洲官员的眼睛里,的确只是一个新来的外人而已。
有关系就好,自己动手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误伤了,冯啸辰在心里冷冷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