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嘲讽,曾令灵越魂牵梦萦。
她浑身颤抖起来,心中千万个声音恨不得齐声向他呼唤:路小山,你真的没死,你真的没死!是我呀,是我!
路小山见她不说话,又跃到近前的枝头,“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到江州王府有何企图?”
疏淡的月光,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容,那眼睛之中闪动的光芒,像此刻头上的寒星。
热潮汹涌,滚过灵越的心胸,几乎将她淹没,她好想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诉说对他的思念,对他的愧疚,对他的情意。
然而柳枝如画,落在路小山的胸口,纵横交错,暗重的黑影忽然变得一片鲜红。她在踏出脚步的那一刹那之间犹疑了,胆怯了,退缩了。
是她,曾将锋利的刀锋,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胸膛。
那一刻,他是震惊,是绝望,是怜悯,还是悲伤?
纵然那胸膛此刻已经结疤,那心头的伤呢?
若非已对她死心,怎会待在王府之中,安然去娶唐锦心?
“若是你娶了别人,我必定要将你抢回来……”那夜,她凝视着篝火之畔安睡的路小山,情意荡漾,心里悄悄地发誓。然后今时今日,她却失去了理直气壮的底气。
她还抢得回来吗?
纵然抢回来,那被她重创的心,是否还有她的位置?
她一时彷徨起来,脚下的枝桠颤抖不已,恍若她此刻翻腾不定的心。
唐锦心痴情的眼眸忽然出现在她眼前,那火一样热情的女子,必定能慰藉他冰冷受伤的心吧?
滚烫的眼泪弥漫开来,她缓缓展露笑颜,凝望着黑暗中的路小山。
再见,路小山。
只愿你从此安好,做江湖浪子也罢,做富贵公子也罢,随心所欲,畅意平生。
“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他欺身上来,手中指爪如电,袭向灵越的面目。
他的武功本就比灵越高出许多,一抓之下,灵越急忙躲闪,头上的发钗却被他猛然抽出,一时乌发如篷,青丝随风飘荡。
路小山万万没想到偷入江州王府的竟是一个女子,不觉微微一怔。等回过神来,只见柳林寂寂,雪色清冷,天边新月朦胧,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芳踪?
三日之后的京城,融雪早已消失无痕,艳阳高照,一片喜气洋洋。
江州王府外喜乐声声,霹雳啪啦的鞭炮震天响,连绵数里,皆是红妆。从临近的回雁塔上望去,大红的迎亲队伍已到了几条街外,这边还有人尚未出王府呢。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真是热闹非凡。
行在队伍前面的一匹骏马上,新郎倌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绰约俊朗不凡,不停地向人群拱手致意,纵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感受到那洋溢的幸福。队伍如赤蛇一般,蜿蜒着朝尚书府而去。
灵越站在塔楼之上,缓缓收回了怅然的目光,无力放下了斗笠上的面纱。
明明心痛如绞,为什么还要亲眼看着他娶了别人呢?
是对自己的惩罚,还是对他的祝福呢?
灵越也说不清,道不明。
她垂下眼帘,一滴眼泪在睫间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流到嘴角,苦咸而酸涩。
她听凭自己的身躯缓慢沿着层层旋梯而下。冬日的阳光从浓抹彩绘的飞檐之间透过来,她不知道身在几层,心中痛苦难以抑制,茫然在窗边停下来,抬头望向天空。
长天辽阔,竟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她展开双臂,身形如蝶,飘出窗外。
那塔下分明只是青砖铺的地面,古朴整洁,忽然一道颀长的身影冲了过来,张开双臂。
灵越从天而降,落入那人的怀抱之中。
太阳在他的身后,将他的面目勾勒出暗淡的剪影,却依旧能看到浓黑的双眉,黑亮的眸子,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他!
灵越的眼前一阵晕眩,这一定是梦吧,他明明去娶亲了。
她痴痴地看着路小山,“路小山,在梦里见到你真好……你纵然娶了别人,我……不怪你。”
“咦,真叫人失望啊!”他的笑声那么分明,“我还希望你能当街抢亲呢!”
这不是梦!
灵越伸出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那触感是如此真实,怎会是梦?
她从他怀中跳了下来,“路小山?怎么是你?你刚刚不是当了新郎倌,去迎亲了吗?”
他微笑,“你亲眼看见了?”
“我……”灵越细想,刚才她也没看见新郎的面目,身形跟路小山倒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