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起,甚至可以说,将已经变成傀儡的单乌送到这胜阳城外,也绝不是偶然的事件。
——事情到了昊天帝与文先生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太多能让他们一时兴起的余地了。
“你真的打算接招了?”种种假设以及建立在假设之上的推断让文先生很有些头疼——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双方之间的胜负,似乎又滑向了难以推测的方向。
“是的,我在赌,也想逼着你一起赌,赌这个小子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契机。”似乎是抓住了一些头绪,文先生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这是一个轮盘,转到谁,便看谁倒霉。”
“眼下这情况,他的苏醒便很有可能成为契机的所在……他可以醒在中桓山,也可以醒在我这胜阳城,那么你的升仙道我的斩龙诀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而他要是醒在了紫霞山抑或清凉山之中,说不准真的就引动了那些执法之人,来将你我一网打尽……他能做到这些事,可他自己眼下却不知道自己能做到。”
“胜负一事,需要的本就只是一个意外,所以我当初选择了这个小子打算碰碰运气,而眼下,你同样也认可了让这个小子来成为你我之间那颗捉摸不定的骰子?”
“既然如此,我又怎能辜负你的盛情呢?”文先生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眉宇间一派释然之色。
“眼下看来,还是将他再次送回中桓山的好。”
“只不过,带他过来的这位小道士,似乎根本就不想回山啊……”
……
清昙正在苦恼于入不了这胜阳城,根本没有注意到有那么一抹鬼影,“咻”地一声从那片鬼雾之中窜出,对着单乌的眉心便钻了进去,速度快得单乌根本来不及以三昧真火抵御,继而那鬼影更是直接渗入了单乌的识海之中,竟比清昙那傀儡之术来得还要轻松自如。
而在这个时候,清昙腰间的玉佩突然亮起了光芒,并有急促的声音传来。
清昙心情不好,这玉佩的动静更是让他心烦意乱,刚想揪起玉佩扔在地上,却突然福至心灵一般,听到了那玉佩之中传出来的一句话:“清莲道友恐遭不测。”
“咦?”清昙微微一愣,缓缓放下了那捏着玉佩高举的手,这才听清了玉佩之中,那位执律院长老絮絮叨叨地描述的来龙去脉。
“哈?清莲这老小子,去观礼结果观了条黄泉路。”清昙高兴得颇有些眉飞色舞,幸灾乐祸的同时,也颇有些暗自庆幸。
“要我回山?朱瑱出关,那黄天岭都被紫霞山一锅端了,你这中桓山就剩这几个人撑着了,还要我回山商议如何抵抗紫霞山,拯救这天下诸多修真宗门?说什么笑话呢……”听到了玉佩之中那长老的命令,清昙颇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虽然没有出声,心里却是满满的嘲讽,“和回山送死比起来,我还不如在这胜阳城外研究一下怎么讨得那高人欢心呢。”
“啧,清凉山也要出动?那群只会说大道理的和尚能顶什么用,中桓山与他们合作,一个不留神被察觉了根脚,那可又是一场好戏了。”清昙将那枚玉佩在手指间来回把玩着,心头因为入不了胜阳城而升起的烦躁心绪,居然也因此淡去了不少。
而就在清昙手里捏着那枚玉佩,正想用力将其捏碎,从此再也不理会中桓山死活的时候,那玉佩之中突然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声音,仿佛是突然插入一般,以至于那执律院长老的话都被生生掐断。
“归去。”那声音就说了这两个字,无比地干脆利落,却震得那枚玉佩在清昙的手中猛地颤抖了一下。
“文……前辈?”清昙对着那玉佩迟疑了片刻,方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时机未至,速速归去。”那声音以一种让清昙完全不敢反驳的命令的语气撂下了这句话之后,不管清昙怎么呼唤,都再也不曾出现。
——这种强行介入他人传讯之中的手段,清昙是闻所未闻,是高出清昙无数倍的手段,故而他的心中,对那高人的向往更盛了一些。
继而那执律院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听到了清昙胡言乱语一般的呼唤,忍不住就问了一句:“清昙道友可有异样?”
“无妨。”清昙怔怔地看着眼前那片鬼雾看了半晌,终于有些认命地低下了头,颓然地接了一句话,“我立即回山。”
……
“居然得我亲自出声,看起来我这是又败了一轮。”文先生收回了视线,轻叹了一句,而他的指尖,一张传讯符箓正在缓缓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