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汐然直愣愣地看着他,身体轻微的颤抖。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跟她应该差不多大,比她却高出半个头,穿着单薄的深色长袖T恤和灰色的裤子,杂乱的短发,脸色有点暗,一双灰白眼,比阴天还灰,比白纸还白,就连瞳孔也是浅灰浅灰的,透着阴,冷,唳气。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非人、非鬼、非兽。
摸向自己的小包,搭扣是开的,内里一个口袋拉链也被拉开,她的手机已经不在里面。
他,也是个小偷。
“还给我……”夏汐然死死盯住他,强忍镇定,稳住口气。
他极淡地勾了下唇,眼露不屑,甚至还带着威胁的味道,手从裤袋里拿出,她的白色手机赫然在他手中;他在空中炫耀地翻转了两下手机,又稳稳的握在手里,只有手机娃娃链在一阵晃荡;他再次露出张狂、蔑视的表情,旋即快速转身,疾步而去。
靠!
现在小偷都这么嚣张,
夏汐然一咬牙、一跺脚,起步追上去。
士可忍、孰不可忍,
做坏事目中无人就算了,还他妈“光明正大”的炫摆,视道德为粪土吗?
夏汐然可忍不下一这口气,岂有让他恶行昭彰不说,还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离去的道理。
眼看就要追上他时,谁知他侧了下头,无声地冷笑,突然起步快跑起来。
妈的!
“站——住!”夏汐然大叫一声,拽紧身上的包,继续一鼓作气追上去。
绿荫道上,来往的三两行人漠然地看着这场“猫追老鼠”的游戏,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头发被风吹的极乱,夏汐然像个女疯子样追着那小偷不知跑了几条街、几条道、周遭本是热闹的环境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人影,只有路灯高立,孤僻的照在地面上,寂静的可怕。
夏汐然停下来,弯腰喘了喘气,拔开挡在脸前的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橡筋,随便的扎了个马尾,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细汗珠,环顾着周围。
身侧左边是一幢幢水泥建筑,全部都是没有完工的,大风在里面搜刮,发出巨大吓人的空响;右边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一棵棵小樟树在路道两旁,被风吹的东倒西歪。
那名小偷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
她,现在在哪里?
夏汐然重重地拍了拍脑袋,懊恼地不行,她又做蠢事了。
自己弱小的要死,她拼命地追有什么用?
先不说追不追的上,
追上了,她是抢的过他、还是打过的他?
真是冲动到家!
作死,
大叔一定很担心她,她得赶紧返回去。
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夏汐然陷入极端的犯难中……
怎么办?
她是个路痴。
身上没有手机,又找不到一个人问路。
她,好比一只迷途的羔羊。
夏汐然望了望道路的两头,决定还是朝尽头较亮的那头走,先出了这条路再说。捶了下发酸的小腿,她直起身子,毅然往前走。
耳边只听得到风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夏汐然心越发惴惴不安,加快步伐。
地上,
三道瘦长的影子忽地追上她的那道影子,后面的脚步声趋近她……
古睿收拾完那名小偷,转身的一刹那,却没看到丫头娇小的身影,凭空消失了一般,心停不住的恐慌、害怕、不安;掏出手机,指间颤抖地拔出那个到死都忘不掉的号码,提示关机状态。
容不得多想,古睿快速地拔出另一个号码,嘟了两声,一道慵懒、沉稳的女声在那头响起,“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