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满城烟雨。
青石铺就的街道上落了薄薄一层春雨,点点深色,因着初春已至,鲜少行人的道路墙角已经漫上碧色的苔藓,落入眼帘,青葱碧绿,煞是可爱。雨后空气很是清新,顺着直通皇宫的开元路乘马车行须臾,后左转,淡淡的素香瞬时扑面而来。
富兴街,西城最热闹、店铺最多的街区。其间酒肆茶楼林立,周边几条巷子,更是有繁华的夜市。
依旧是宽阔的青石路,不同于开元路的肃穆与清静,这儿路两旁栽种着有些年头的高大杏花树,树干粗壮盘虬,暗色的树枝绽出片片红云,风吹花落,树下一片如雪葳蕤。正是乍晴乍雨的杏花天。
但凡是这片做生意的,谁家后面没搭上一两位出入皇廷的权贵坐镇?免了许多腌臜事,甚至如果要是傍上当今举足轻重的权贵大臣,更是有许多不用言说的妙处。
按道理说,来这种地方消费的人,对此都应该有所了解,想要放肆地纵、情享乐大可去隔了几个街区的倾城巷,那里自有吴侬软语软玉温香作陪。
大家都是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纨绔,些许年后更是彼此密切的同僚,何必为了一点小欢乐而赔了交情,实在是不划算。只要不是个痴傻的,大家心中都是心照不宣。
然而,偏偏有些人不大识相。
几个官宦子弟小姐姑娘的刚刚要拿起银筷,一桌精致富有美感的餐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却被从屋外突然传来的高声叫喊惊得摔了筷子。
看着狼藉的桌面以及恨不得将脑袋垂到地下的仆人,大感失了面子的官宦子弟小姐姑娘板着一张死了爹娘的脸,浑身冒着无比克制压抑的怒火,轻轻拭去自己身上沾染的狼藉,兀自维持着自己仅存的脸面,示意奴才去看看究竟是哪个混球这么不知趣。
居然敢挑衅本公子的威严!果然是吃饱撑得不想混了吧!
心思黑暗点的更是用眼神示意自家奴才:看着点,认清楚人喽,回去给爷套麻袋下黑手!揍死了,算爷的!
苦哈哈的奴才们忙不迭地圆润离开,看着陆陆续续都出来的“相熟之人”后,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账哟,居然挑衅了这么多爷,果然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吧?
重新整了整衣衫,在主子朋友、仇人面前可万不能失了面子,不然主子分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彼此恭敬地谦让一番,保持着一副团结友爱的可敬模样,呼啦啦地集群来到门口。想着自己主子往日的风度,在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又小心翼翼地整了整衣冠,确认无误之后才大大落落地走出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混账冒犯了自家主子的威严!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一盆从天而降的热水将他们眼前一人顿时浇成了一个落汤鸡,似乎水温不低,烫的那人一阵鬼哭狼嚎。
那毫无风度的样子,看得众人嘴角抽搐:啧啧,根本无法比,自家主子甩他三个大盛国那么远!
飞溅的水花带起一些淡淡的尘埃,不少落在了这群退避不及的仆人身上。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城权贵家的贴身奴仆更不是好相与的!眼见主子赐下的名贵布料因为这一盆水而染上污浊,彼此面容都不好看了。
他们神色一凛,纷纷扭头看上楼上。竖直的坡度难以望到上面究竟是哪位出手的,一时间心中更是火大。
“子文,你又偷偷来了。”满是无奈的语气,一如杏花凋零时的凄然。随后紧跟另一人的冷哼:“哼,死猪!怎么没烫死你!”
被泼了满身水的男子,一身华服锦袍,个头不低,身材略胖,此刻抖着湿淋淋的衣裳,哒哒滴着水的衣裳紧贴这身体,本来就丰满的身材,此时一览无遗。只可惜无人懂得欣赏。
唯一懂得欣赏的狐裘女子心中却觉得他像极了去了皮毛的小猪,真真是笑煞人也。不由侧脸掩唇轻笑。
男子还来得及抹一抹脸上的水,听到恶声恶气的挑衅,顿时炸毛了,嗷嗷大叫起来:“无耻泼妇!!小爷又不娶你!哪里轮到着你对小爷评头论足!快离我姐姐远一点!!可别带坏了我姐姐!!”
回应他的是另一盆当头浇下的热水:“再喧哗就打你出去!”
“啊——又是你!你你你……这是我姐姐的地方,何时轮到你做主了?识相地快滚!”
奴仆们悄无声息地走出门,远离满地的水花,抬头就看到了楼上的罪魁祸首。然而,在看清楼上站立的两人时,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暗暗盘算着,识相地息了报复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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