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飞快地转着,我眼睛直直的盯向白露。白露的脸愈加绯红,略带羞涩和嗔意的把头扭到一边。看得我一时不免情动,赶忙压抑住,心说傻丫头,哥慢慢再痛你,现在可真的顾不上,一定有什么不对了,开口问道:“你是说这东西不是让人变傻,而是让人失忆?”
白露这才惊觉到我有了什么发现,慢慢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差不多……这东西会有危险?”
我的心刹那间就狂跳起来,脖子后的凉气嗖嗖地直冲头顶,终于明白我们忽略了一个太关键的重点。如果水晶球强行将周元王一生的记忆灌输给顾光明是重生计划的核心,那么这计划里就有一个天然的重大缺失——顾光明的头脑里将同时出现两个人全部的思想和记忆,从这个角度说,水晶球的记忆输送即便成功了,也不是重生的结束,恰恰只是开始,周元王一定需要另外一种方法将顾光明原来的记忆清洗掉——就好象电脑操作里的文件删除。
毫无疑问,这甬道中间长满的忘情花就是周元王完成记忆移植的最后一步,忘情花的药性可以让人连父母和爱人都忘掉,等于让人患上了永久的失忆症,失去原有的全部记忆,脑子彻底被洗白。虽然周元王在前面没有成功,提前设计好的忘情花却仍然在地下水的浇灌下,迅速地生长,一旦块茎成熟,里面的粉末被我们吸入到一定的剂量,每个人都会彻底地失忆,可不就是变傻了吗?
想到这里,我高喊了一声:“有危险,快!别挖了,咱们得赶紧回到原先的墓道。”
几个人连着旁边的白露都呆呆地看着我,不明就里,我却没时间把事情掰开揉碎的解释,一边转头拾起背包,一边急匆匆地说道:“忘情花能让人彻底失忆,等紫色的块茎成熟了,一切都晚了。快收拾东西。”
众人齐齐脸色一变,顾光明也抛了手里的铲子跳下土台,我左手捡起铲子往背包里一塞,右手一扯有点愣神的白露,当先就立刻往来时的墓门方向快步走去,略略一琢磨,又抽出了军刀,紧攥在手中。
前方的须根明显比来时多了起来,而且都发出了长长的紫色尖刺,完全躲避开已经很难,干脆把白露拉到身后,绕来绕去着向前,实在躲不过就用手里的军刀左右劈砍着在前面开路,忘情花的刺尖硬异常,一不小心就被擦破了衣服,扎进肉里生痛也顾不得。
根须眼见着就越来越密实起来,没想到忘情花突然间会长的这么快,这应该是植物果实成熟前的爆发性生长期,我的心里开始慌乱,向前边走边用军刀横竖着砍开一条路,再回头看时,后面几个人的身影已经被茂密的根须遮掩得模糊看不清,而且距离越拉越远。
犹豫片刻,我没有返身去救他们几个,这种时候向前尽量开一条路背后的几个人也能利用上,况且实在不愿意让白露跟我一起来来回回地冒险,我咬着牙向前冲去,手中的刀胡乱地砍着,前面终于隐约看到了来时被我们打开的墓门。
心里又兴奋又着急,向前走的稍快,一没注意,尖刺就在手背挑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嘴里情不自禁地“哎哟”一声。白露的声音带着焦急从背后传来,“你慢一点。”我暗想你的关心就是医治哥最好的良药,扭头冲她一笑,接着再转回身去砍那些须根荆条时,心里暖暖的,手上也麻利了起来。
终于挨近了墓门,这时才发现墓门附近原本用青砖砌好,空空荡荡的拱顶处,根须从上面砖缝之间密密麻麻地长出了许多,紫色块茎也分布的更加密集,四周围忘情花那股特殊的气味更是浓郁到了极点。
“砰”的轻微爆裂声从头顶传来,我抬头一看,一个小小的块茎刚好正炸了开来,纷纷扬扬地洒下紫色的粉末,连忙转头冲白露喊了一声:“捂住嘴和鼻子。”
两个人都用手挡住口鼻,我心想这样下去只能让我们少吸一点,还是得赶紧向外逃,把白露拉在我身后,嘴里喊了一声:“你一定跟住了。”随后憋住一口气,把双手抱住了头,闭了眼睛就向前冲去。
事实证明了我在危急时刻做的决定通常不太正确,根须上的尖刺把我扎的遍体鳞伤不说,刺扎在衣服上的越多,拖着根须向前走就越费力,几大步下来,眼看着几米外就是打开的墓门,我却被困住拼了命的挣扎,白露夺下我手里的刀,将缠住我的根须使劲地全都砍断,可还没等两个人再跨出一步,一连串忘情花块茎的爆裂声“砰砰”响起,整条甬道瞬时就充满了紫色的粉雾。
一股异香刺激着我的鼻孔,让我的神志有点迷离,不过感觉问题不算太大。和白露一起跑回了墓门内,大喘了几口,我对白露喊了一声:“你就呆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然后也没什么时间犹豫,转头看着满是紫色粉雾的甬道。
当无法选择的使命强加着赋予你的时候,我们只能要么面对,要么逃避,我从来不会认为前者伟大后者卑微,因为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就会丢下其他人独自逃生。那只是一个念头闪动的选择,别说后面的四个人哪一个出了好歹都会让我遗憾终生,在白露面前我也不能丢丑,这些都是我必须回去的理由。但如果真让我冷静下来几分钟,这选择可能就变了——我是个天生的胆小鬼。
我用衣袖遮住了口鼻向甬道里冲去……
……
我的回忆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我们几个人是怎么出来的实在想不起来,大头他们四个当时离我和白露并不算很远,可还不如我,忘情花的果实成熟爆开的一瞬间,就什么也记不得了,至于白露,她没听我的话,也跟在我后面冲了进去,完全忘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