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意人本就如此,谁的货好,便做谁的生意。
“少东家,意思就是供应我们酒楼蔬菜类的菜农,只留下三人了?齐三和黄登算是老菜农,供应的时间也较长,其他人心服口服,那位寒姑娘后来居上,她一来,就挤走了其他人,怕是他人不服,对寒姑娘未必会是好事。”
在清水县,能和杨家攀谈上生意的,都以此为荣,一旦被他人取代,心里有怨怪在所难免,也难保没有人为此而找他人麻烦。
杨庭轩又浅浅地喝了一口微凉的茶,寒初蓝喝过的,他再接着喝,等于是间接地亲吻了她。
茶水润过了杨庭轩的唇,他眸子微深,答着:“她既然走上了经商之路,哪怕才入门,总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面对各种挑战及竞争,只在经历了无数的风雨,面对无数残酷的现实,她才能成长起来。”
大掌柜垂垂眸,认可他说的话。
“就按我的吩咐去做。”
“好。”
大掌柜不再有异议,恭敬地应着。
挥手示意大掌柜可以走了,杨庭轩继续浅浅地喝着那半杯微凉的茶水,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初蓝,我等着你真正长成的那一天。
只是她长成之后,他依旧成不了她的身边人。
……
离开了金玉堂酒楼的寒初蓝和夜千泽,因为谈妥了生意,心情好,寒初蓝心急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没有和夜千泽逛街,夫妻俩跳上了马车后,赶着马车便朝城外奔出。
高高的城墙上,一个人站在那里,他身后数步之远站着的是清水县的父母官林大人,以及清水县的守城官。
风吹来,吹动那个人身上的白衣,衣袂飘飘,似是要乘风而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辆没有顶蓬的马车从他脚下的城门口跑出,然后慢慢地跑远,马蹄声,女子爽朗的笑声,在尘土飞扬之际适数地传回他的耳里。
望着那抹越发显得娇俏的小身影,不停地偏头冲着身边的男子说说笑笑,哪怕距离越来越远,他难以再也看清楚她的面容,可是风把她的笑声送给他,让他知道,此刻的她,必定是最美丽,最耀眼的。
……
因为快到正午了,出城的人变得少了,路上可见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寒初蓝没有留意这些,赶着车的夜千泽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剑眉。
路两旁不是杂草便是小树林或者一些小山丘,寂静中只有马蹄声踏踏以及双轮车的轮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嘎——嘎——”
路旁的小树林里忽然响起了乌鸦的叫声。
寒初蓝脸上的笑容一敛,嘀咕着:“怎么会有乌鸦的叫声?我天天往返这条路,都没有听过乌鸦的叫声。”
“不喜欢听到乌鸦的叫声?”夜千泽偏头浅笑地问着。
寒初蓝嗯着:“看林正英的电影看得太多了,乌鸦一叫,肯定会出事。”
“林正英是谁?”
“一个人。”
“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你很喜欢看他?”
“嗯,挺喜欢看他拍的僵尸电影。”寒初蓝随口答着,答完了才知道自己又泄露了什么,赶紧闭嘴。
夜千泽在心里阴狠地想着:让铁头找到林正英,他和林正英比一比,谁更俊美!
抓着马缰绳的大手,忽然腾出一只手来,朝传出乌鸦叫声的小树林里一掷,数枚闪着银光的小飞镖从夜千泽的衣袖里飞出,寒初蓝看都来不及看,小树林里的乌鸦声便消失了。
数只乌鸦可怜地从树上栽在了地上,一枚小飞镖没入了它们的喉咙,穿喉而过,再也无法发出嘎嘎之声。
“蓝儿,乌鸦不叫了。”
眨眼间便连夺数鸦性命的夜千泽,浅笑着对寒初蓝说道。
寒初蓝扭头望向被马车塞在后面的小树林,真的听不到乌鸦的叫声了,就连其他鸟儿的叫声也没有了。
四周围,除了马蹄声之外,再无其他嘈杂。
转过头来,寒初蓝正想说什么,夜千泽忽然松开了马的缰绳,一转身就把她扑倒,一声低叫响起:“蓝儿,小心!”
寒初蓝被夜千泽忽然扑倒,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听到了耳边传来劲风刮过的声音,带着一股寒气。
怎么回事?
“蓝儿,赶车,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
耳边再次传来了夜千泽低沉又急促的声音,紧接着扑压在她身上的夜千泽忽然消失,寒初蓝迅速地坐起来,微微地傻了傻眼。
路边的杂草丛中跃出了十几名一身劲装的男人,每个男人都手持利剑,头戴着斗笠,斗笠下面露出一张张紧绷的冷脸。
斗笠男人持着利剑,适数朝夜千泽以及马车扑来。
夜千泽纵身跃到了斗笠男人面前,左起右落,左掌右拳的,挡住了那十几个斗笠男人,让马车迅速地越过。
有杀手!
寒初蓝反应过来,心急地抓住了缰绳,让自己不会被摔下马车,又心急地扭头冲夜千泽大叫着:“千泽,不要和他们交手,快点上车!”
夜千泽会武功,她是知道了,但夜千泽的武功达到哪一种境地,她不知道。就算夜千泽武功高强,可是杀手人多,每个人的身法一致,出手也一致,寒初蓝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是如何出手的,只能看到人影飘闪,以她看了多年的武侠小说经验来看,那些斗笠男便是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流高手。
夜千泽仅有一个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她担心夜千泽会输。那些人会半路伏杀,不可能冲着她而来,而是冲着夜千泽而来。
没有回音。
夜千泽没有时间去回答寒初蓝,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追上马车,他也不会去追马车,这些杀手是冲着他而来,他一上了马车,连寒初蓝都会有危险,他不能让她有危险。
斗笠男全都跷勇善于与人交手,夜千泽手里没有利器,根本就占不到上风,他只能靠着自己的浑厚内力以及快速的身法躲闪着一把接着一把刺向他的利剑。
看到寒初蓝赶着马车在前面奔跑着,一个斗笠男人忽然扭身飞跃着追杀寒初蓝。
寒初蓝本来就不想丢下夜千泽不管,正想勒住马,忽听得耳边生风,一回头,一把利剑冷冷地朝她刺来,吓得她赶紧向后一仰,反应够快的她,是闪开了那一把冷剑,可她也从马车上跌落在地上,摔得她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似的痛。
冷剑的主人冷冷地又一剑刺来。
顾不得痛,寒初蓝本能地就地一滚,冷剑刺在地上,挑起了无数的灰尘。
夜千泽一怒。
他的蓝儿,他们也敢动!
狠狠地呼出一掌,夜千泽拍偏了向他刺来的一把剑,趁对方换招的空隙,出手如电夺了对方的利剑,然后运上八成的内力,狠狠地划出一剑,浓烈的剑气瞬间就把攻上前的那些斗笠男惊得退了一步,趁此机会,夜千泽提剑一跃,没命地赶去救他的蓝儿。
蓝儿不会武功,凭着她的反应,倒是撑到了夜千泽赶到。
“蓝儿!”
夜千泽一手把寒初蓝拉到身后护着,一手握着利剑抵挡着斗笠男的进攻。
刀光剑影间,寒初蓝只觉得晕头转向,脸色苍白,想吐,但她极力地忍着,不想让自己的不适影响了夜千泽。
十几个斗笠人虽惊于夜千泽的武艺高超,仗着人多,他们并没有退缩,分成三批,一批上了,又一批上,走的是车轮战。
夜千泽沉凝着脸,一手紧拉着寒初蓝的手,努力地想带着寒初蓝破围而逃,无奈对方人多,他一人难以带着寒初蓝逃走,而护着寒初蓝的他,体力消耗得也快,渐渐地处于下风。
“当!”
又是利剑相碰发出的刺耳声响。
夜千泽一剑架挡住数把剑。
斗笠男却趁他一剑架住同伴数把剑之机,再跃出一批人,又是好几把剑刺来,夜千泽迅速地挥剑,剑尖一扫,在他松劲放下挡住的数把剑时,剑尖也迅速地划伤了握剑的那几个人,鲜血马上飞溅而来,溅在夜千泽和寒初蓝的身上,夜千泽顾不得了那么多,一边如闪电一般换招抵挡第二批杀手刺来的剑,一边扯着寒初蓝贴近他的身,改搂着寒初蓝的腰肢,冲天而起,脚踩数剑便从半空跃逃,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些杀手也跃起追杀而来。
夜千泽无奈,搂着寒初蓝落地。
双脚才落地,锋利的剑身划过,右手臂一痛,夜千泽握剑的那边手便受了伤,鲜血直涌流而出。
“千泽!”
寒初蓝惊叫一声,夜千泽强忍着痛,紧握着剑不让剑掉地,剑一掉,他和寒初蓝很快就会死于这些斗笠杀手的手里。
“嗯!”
蓦然,寒初蓝沉沉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她的小身子软在夜千泽的臂弯里。
她替夜千泽挡住了从左边挥杀而来的一把剑,左肩被剑身深深地刺入,几乎要穿肩而过,杀手一抽剑,鲜血喷出,巨大的痛楚传来,她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才会软在夜千泽的臂弯里。
“蓝儿!”
夜千泽倏地发出了一声撕裂心肺的叫声。
迅速地点住寒初蓝伤口周围的穴道,夜千泽把受伤晕厥的寒初蓝往地上一放,发疯地挥着利剑如同鬼魅一般迎向了再次扑过来的斗笠杀手。
那些杀手还想再接近寒初蓝,都被他一一挡住,他就像疯了一般,没命地砍杀着。招招辛辣,直取人要害。
剑光如同闪电一般闪烁,沉闷的撕杀让人感到窒息,疯一般的撕杀让人寒颤。
鲜血不时地飞溅,不知道是斗笠杀手的还是夜千泽的。
不知道撕杀了多长时间,剑光消失,鲜血不再飞溅。
路面上,草丛中,甚至是小树林里,都躺着斗笠人,他们全都死了,死得眼睛都没有闭上,像是不相信仅凭夜千泽一人就能把他们都杀死,要知道他们可是……
夜千泽身上的衣衫被剑划破得不成样子了,用布条绑着的墨发适数散落,披头散发的,握剑的手流满了血,俊逸的脸色惨白,全是冷汗,嘴角流着血,他是歼杀了所有杀手,但他同样受了伤。
在大星王朝里,斗笠杀手是极为隐密的一支队伍,每个人都是孤儿,无亲无戚,无朋无友,心冷,血冷,却又拥有一流的武艺,极为忠心,能拥有斗笠杀手的人,只有皇室……
忍着伤,夜千泽扭身,想走向寒初蓝,把他的小媳妇抱回去,却在转身的时候,忽然僵住,随即发疯地扑过去,像条狗一样四处扒找着。
没有!
寒初蓝不见了!
受了剑伤的寒初蓝竟然不见了!
“蓝儿!蓝儿!”
夜千泽吃力地爬站起来,这里翻翻,那里扒扒,不相信寒初蓝不见了。
四周围不可能有野兽出没,寒初蓝绝对不会被野兽吞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抱走了。可是谁有这个本事,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抱走寒初蓝?
夜千泽快要急疯了。
他一直都留着一分的心护着寒初蓝的,寒初蓝一直都躺在地上,没有任何人能近得了她的身,只有在他杀了最后一名斗笠杀手的时候,冷冷地看着杀手倒地而亡,那个时候他没有留意到寒初蓝的状况。就是喝一口茶的功夫,寒初蓝就从他的视线内不见了!
“蓝儿——”
夜千泽嘶吼着,急疯的他再也忍受不了体内真气乱窜,吐了一口血,人便跟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