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回到身边让她变得智商大降,如同恋爱中的小女人一样欢欢喜喜的拉着杨诚缩到了童晓亮原先居住的房间,李晓这个时候才有机会慢慢的跟王浩说起一切。
王浩听完以后呆住,连听诊器的软管被踩在了脚下都没注意到。然后他开始沉默的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吸进去的是烟雾,喷出来的却是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李晓无言的坐在他身边陪他,严岩坐在李晓身边陪李晓,三人皆是无语。
三人便这么静坐着,一坐就是一整下午,眼光漫无焦距的看着杂货店外越发冷清的街头,那里仍然炎热着,太阳白花花的灸烧着地面,可以从地面上看到升腾起来的滚滚热浪,让人也如同在烤箱里一样被烘烤着。
空调在嘶嘶的吹,屋外炎热如焚,屋里透着凉意。人的心情却跟这个相反,皮肤透着凉意,内心烦闷如焚。屋外的空气像是烧着了,屋里人的内也似烧着了,两者都用出一股焦碳似的气息。当这些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围绕在李晓鼻端挥之不去的时候,李晓想,这大约就是末日来临之前的绝望味道。因此他记住了,这外味道,一直无法忘记。
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人从李晓的杂货店前经过,只有一只赖皮狗在远远的拐角那里趴着昏昏欲睡,苍蝇嗡嗡的在它鼻尖附近飞来绕去,那狗便伸爪去撵,它们飞开以后再飞回来,如同会飞的体形细小的下流无耻的流氓。是什么吸引了这些肮脏的小东西?李晓便忍不住去想,它也感染了么?现在在第一阶段,还是第二阶段,什么时候会进入第三阶段?丧尸狗又是什么样子的?大约跟昨晚开车碰到的那只妖异的狗一样吧。
恍然间又觉得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没有T病毒,他现在应该吹着空调,叼着便宜的老妈牌冰棍,努力睁着瞌睡的眼打发无聊的时间,而是心中惶惶,又漫无目的去猜测一只狗的未来。
普经觉得生活就这样了,找个乡镇上土气但老实女人,结婚,生个孩子,也许像其它的超生大队伍一样,隐瞒着计划生育委员会让婆娘躲到乡下的农村去再偷生一个。如此的违法乱纪让李晓已经觉得是生活里非常剌激的事。而心中最大的理想不外乎找个更好的工作,存钱买个小套房,再买个经济实用的低配长安奥托车在镇上显摆一下。
可现在,T病毒来了,他被养父母含蓄的赶出家门,认识了新朋友,去医院烧尸,在江边湮灭证据,学会了用枪,冲进某座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基地,还听到最恐怖的末日来临的信息。
哦,还有,他好像还和一个男人有了不清不楚的暖昧关系。都一起互撸了好几回了,事实上确实挺爽的,以后还会对女人有兴趣么?
生活,它怎么就变得如此的陌生?
往左看,王浩还在抽烟,又抽得烟尸满地。他的下巴很好看,是有个性感的内凹痕那种。只是现在它紧缩着,不仅不好看,反而还显得很冷硬。昨晚的衣服还穿在王浩身上,一向爱洁的痞子医生现在浑身脏乱,散发着汗臭、酸臭,衣服皱巴巴的套在身上像是腌过了头的咸菜。从他无神的双眼里,李晓看到绝望的气息虽然还残留着,但更多的是茫然,对未来生活的茫然。
往右看,是严岩。他钢丝一样的短发顶在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前方的双瞳有时候锐利如鹰隼,有时候又漫无焦距的不知所措。他也在抽烟,只是不如王浩抽得多。更多的时候他在玩手里的枪,把它拆开又组装起来,再拆开再组装,如同童晓亮一般的固执。李晓明白这些个动作的含义,那即是说,刚毅勇猛如同严岩,此时也是满心的思绪,并且六神无主,连不得随意显露枪支这个简单的常识都不曾注意。李晓不由得大感荒谬:原来严岩也有怕的时候。
下一刻,严岩猛地站起,一脚踢翻了原本坐着的椅子,烦躁的转来转去。又突地停下,恨恨的喷了声:“操!”
王浩猛命的大吸了一口燃到过滤嘴边缘的烟,然后把它扔到地上伸过脚使劲的辗,也道:“操!”
李晓的烦躁也随之崩溃,跳起来对着墙边的空啤酒瓶一通乱踢,叫道:“操!操!操!真他妈操蛋!”
正在做王浩布置下的数术作业的苏星惊恐的看着崩溃的三人,怯怯的低声喊:“哥……你怎么了?你……吓到我了。”
李晓霍然回头,看到了从苏星眼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各种负面情绪,此刻的自已,状如疯魔!
从没有那么一刻像现在这样,李晓真正的认识到,末日真的不远了。而末日还未来临之前,T病毒就已经摧毁了知道它的人的生活。
2012年,11月,23号,天气反常的没有初冬的微寒,而是炽热如盛夏,太阳挂在天下像是永不会落一下般。此时,离12月21号的末日来临,还有28天。
最后的2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