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宏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嘉云。
贺冠林两三步走上前,搂住妻子的肩膀,轻哄:“别哭……。”
张嘉云心里有气,用力推开丈夫:“抽烟就别碰我,臭死了,给我滚开。”
“老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保护我们的女儿,你打我吧,别憋着。”
“我打你有用吗?我打你孩子会恢复过来吗?我打你那个人就不会再来找小芬吗?那个天杀的,我恨死了。”
贺爸没有说话,将妻子重新搂进怀抱里,细声地哄了又哄。
贺妈哭得委屈难过,顾及聂宏在眼前,她闹了会儿就静下来,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我去煮饭。”
贺爸紧跟着她进入厨房,快要跨进去的进候,他又折回来说:“你去看看小芬吧,我怕她会惊醒过来,找不着我们会害怕。”
聂宏点点头,似乎就像在等这一句话,迅速地站起来,大步走向贺淑芬的卧室里。
贺家,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即使他闭上眼睛也能够走完。
六年前,他们拍拖的时候他常常过来蹭饭,饭后窝在卧室里教贺淑芬功课。
她高考的成绩超水平发挥,背后全仗聂宏这位导师。
而聂宏为人正气孝顺,深得贺爸妈的喜欢,那时候他们很喜欢他来窜门,把他当成准女婿般看待。
事实上,他也差点儿成为他们的女婿。
聂宏想,要是他们知道伤害贺淑芬的人,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引来的,恐怕贺家大门再也不欢迎他。
这件事憋在心底六年,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几乎用逃的姿势夺慌而去。
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里面被厚重的窗帘掩盖着夕阳的光辉,一室幽暗。
粉色的少女系装修,此际只剩下墙壁上的壁灯,昏昏沉沉地亮着。
映照着床上女人那张白纸般的小脸,圆圆嫩嫩的,像极一个陶瓷娃娃,如此易碎。
聂宏轻手轻脚走近她,连呼吸也变得极轻极轻,床边有一张椅子,大概刚才贺妈坐在这里吧。
椅子和床的距离有些近,可是他不敢挪么椅子怕惊扰了她,就那般曲着膝盖坐下来。
整个过程里,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锁在她的脸蛋上。
哭得太厉害了,即使睡过去仍然带着微微的颤抖,时不时打一个哭嗝。
男子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她的左脸上,只是这般极轻盈地紧贴着,感受她的心颤胆惊和弱小无助。
小芬,是我不好,是我将魔鬼带来你身边。
是我连累了你,是我害了你。
他的头垂下来,抵在睡梦中颤抖的女人的额头上,轻轻地吸着属于她气息的呼吸。
女人的气息很淡,很久才会呼一口,再慢慢吸一口气。
热量不高,甚至可以说他触及的肌肤冰凉脆弱。
她如此弱不禁风,弹指可破。
小芬,小芬……。
你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我带给你的灾难和不幸,原谅我没有勇气彻底离开你身边,原谅我那么自私和贪婪。
眷恋着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