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区南港路,D市第一外科综合医院门诊楼大堂。
先行赶来的梁凡去护士站打听了下,立即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上到16楼的外科病房挨个乱蹿。找完一圈下来,连郝苏桐的影都没看着。就算是死了也得找家属签字吧,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他乘电梯来到一楼,再次跑去护士站。
先前给他指路的漂亮小护士,耐心听完他混乱不堪的叙述,回头往身后的输液室指了指,让他上那去看看。输液室?梁凡的心跳稍有缓和,点头哈腰的感谢一番,扭头往输液室跑。
输液室不大,大概80㎡左右的空间,里面摆着数排靠背的布艺沙发。站在门口望进去,入眼皆是从房顶悬下的输液架,以及整齐的蓝色沙发背,里面根本没什么人。
梁凡按捺住心底的恐慌,一排排找过去。走到靠近洗手间的最后一排,他总算看到个疑似郝苏桐的男人,枕着手臂蜷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他脚步迟缓,越靠近那刺鼻的酒气俞浓烈,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到了跟前一看,醉死在沙发上的人不是郝苏桐,还能是谁。梁凡又气又担心,忍不住伸手将他拽起来:“二哥,你醒醒。”
“阿凡?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吧?”郝苏桐无意识的笑了下,身子摇晃着又倒回沙发。
梁凡见他思路还算清晰,顿时放下心来:“交警给我打电话说你出车祸了,你有没有受伤?”
郝苏桐扶着沙发背,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坐起,索性趴着不动:“对方酒驾,骑着一辆白色电动车,结果把自己摔惨了,我没事就看看热闹。”
“可你吓死我了!”梁凡气得大骂,扭头看到接了电话赶过来的沈青,已经在朝这边走,顿时不自在的红了脸:“青姐。”
沈青点点头,站在通道口那瞄了一眼沙发上的郝苏桐,冷冷出声:“没事是吧?你送他回去睡一觉,我先走了。”
“对不起青姐……”梁凡脸红红的,讷讷道歉。这时,趴沙发上神智混乱的郝苏桐不乐意了。他试图坐起来,估计是力气没用对地方,“嘭”的一声闷响过后,他整个人滑稽而可笑的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洒满酒渍的外套,乱糟糟的发型和乌黑的眼眶,一脸脏黑的胡茬……无一不在告诉沈青,眼前的男人是因为她,才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心底的一角似乎正在融化,沈青又害怕又无措。她怔怔的站在那,五味杂陈。过了两秒,她缓缓垂眸转身迅速走掉,徒留一串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会忍不住冲动,替他抚平眉间的皱褶。
耳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郝苏桐狼狈不堪的躺在冰凉的地砖上,直到听不见了才颓丧的扶着沙发站起来。他是醉了,但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能见到沈青担心自己他心里觉得开心的同时,更多的是失望。
她之所以要和自己结婚,真的不是因为爱。
曾经,他用了十年的时间,花费无数的精力、金钱去追求韩眉,只为求得她的笑容和肯定。他以为那是爱,原来只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容不得自己生活哪怕有一丁点的挫败。
然而这几个月以来,哪怕他落魄到需要借钱度日,沈青也没因此而看低他或赶他走。虽然大哥和梁凡一直瞒得很好,但其实房子的事,他在去霖州之前就已经通过李律师的嘴知晓真相。
郝苏桐苦涩的敛去思绪,抬手重重的拍了下梁凡的肩:“阿凡,送我回去。”
“二哥,你没……”梁凡被他骤然清醒的样子吓到。
郝苏桐垂首整理好外套,抄手进衣兜里脚步沉沉的率先往外走。
和梁凡回到沈青的房子,他问了下大哥最近的情况,思绪纷乱的打开电脑。他没有继续写来年的工作计划,而是上网搜索,有关心理疾病的案例。
昨天听丈母娘说,沈青当年自杀后情绪一直不稳定,但是拒绝接受心理治疗。她的情绪突然爆发,恐怕不单单是父亲突然出现这么简单。
爱一个人,有时外表或许真的不太重要。他只知道,在自己最艰难最颓废的日子里,是沈青陪着自己,一步一步将自己拉出低谷。倘若她拒绝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心理疾病的问题,他愿意用双倍或者更多倍的爱,留住她的人,赢取她的心。
“二哥,门店那边最近特别忙,你要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梁凡枯坐半晌,见他一直抱着电脑忙碌,只好主动出声。
“去吧,大哥那边要是有事,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我今年可能不会回苏州吃团圆饭。”郝苏桐没抬头。
“我知道了,回苏州的事现在说还早,走了。”梁凡起身摆摆手,自顾去玄关换鞋。
梁凡这一走,整个房里顿时变得无比空寂。郝苏桐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打开下载来的文档,逐行看了起来,生怕有错漏的内容。
隔天是腊月廿三,是小年也是沈青的生日。郝苏桐大清早爬起来,在房间里做完100个俯卧撑,洗完澡直奔市场买菜。头年给沈青买蛋糕那会,他的目的是为了借车,今天才是真心实意的想给她过个浪漫别致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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