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凝重愤怒,飞扬入鬓的剑眉几乎倒竖,眸光更是犀利的让人头皮一紧,“……妈,你们居然背着我这样威胁婉如?”如炬的目光紧紧看向母亲,他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让客厅的气氛越发冷滞。
既然已经无法隐瞒,杨玉荣也不否认,只是儿子的说辞让她不满,不由得挑眉反问回去:“什么叫威胁?我威胁她了吗?”
“我知道让她来照顾辰浩很难,不过是给一些相应的回报,这怎么算是威胁?我又没说她不来就对她怎么样!”
“这还不算?!”紧绷的字眼像是从嗓子里挤出的一般,陆君浩想到婉如还瞒着自己这件事,心里不可遏制的有些愤怒和伤心,可相对于母亲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让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他更多的是心疼。
这到底是怎样一家人,为什么全都变得他不认识了?阳光温厚的辰浩变得喜欢强人所难,善解人意的怡甜变得刁蛮阴险,就连从小到大教会他做人道理的母亲,也变得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这个家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让他感到羞辱!
“妈,从小到大你是怎么教育我们的?可现在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我没想到你也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既然你们都这样逼迫婉如了,为什么不肯对她改观,不肯接受她?却要过河拆桥!”
“我没有过河拆桥。”杨玉荣别过脸去,淡淡的解释,“其实,如果不是你执意不肯退步,我是打算让她一直留在辰浩身边的。”
“呵--”英俊的男人哂笑出声,“妈,你终于说出心里的想法了。是不是只有辰浩痴呆了,失忆了,婉如才配得上他?在你们看来,她就这么廉价,毫无尊严?”
“可惜,在我陆君浩眼里,没有人配得上他!包括辰浩!”
“君浩!”杨玉荣被激怒,转身回来一个巴掌甩到陆君浩脸上,眼睛里升腾起一抹血红,“君浩……你在说什么?辰浩是你弟弟,有你这么贬低自己亲弟弟的吗?”
“啊--”
“夫人!”
“玉荣!”
伴随着巴掌声落下,邹怡甜、林伯父子,还有两位老人,全都吓得一惊,本能的走向前一步,可也来不及阻拦了。
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紧紧盯着陆君浩,担心他下一刻暴怒起来真的会六亲不认。大家都屏气凝神,手心捏着一把汗。
没料到母亲会对自己动手,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甩巴掌,向来反应迅速敏捷的陆君浩,硬生生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嘴角泛起一记冷笑,周身的寒意和冰冷让他眼里也像是啐了冰一样毫无温度:“他是我弟弟,可是他对我做了什么?我是你们的儿子,可是你们对我又做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为这个家,为弟弟为妹妹做了多少,你们有谁看在我付出这么多的份上站在我的角度想问题?你们只会要求我,只会跟我索取,只会跟我讲深明大义,可你们做的事有哪一件是有道理的?”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言语中带着深深的怨恨和愤懑。至此,陆君浩对这个家的所有希望全部破灭。
林伯一脸为难,见没人出声劝阻,他硬着头皮上前,低声宽慰:“大少爷,你冷静一点,夫人他们没有这样想,毕竟是一家人--”
“林伯,你不要叫我大少爷了,从今以后,我不是陆家的大少爷。”对于这位跟父母一样年长的老管家,陆君浩对他也相当尊重,见他宽慰自己,他多少还给了老人家脸面,顿了顿道,“今天我过来,只是想把所有事情都做个了断。从今以后,我的事你们不要再干预,我在乎的人,你们也不要再伤害!”
“老板……”见他把话说得决绝,林平也上前低低唤了一声。
几位长辈气得不行,完全不知道怎么把这样的阵势压下去。一直没发话的陆老爷子见孙儿把话说得毫无退路,忍不住冷哼:“你这意思,以后再也不进陆家门了?”
“爷爷,这话当初不是您说的吗?”陆君浩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混账!”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可陆君浩对这家人已经毫无留恋,不顾老爷子的怒骂带着恨意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外头走去。
“混小子!你给我站住!”见孙儿扭头就走,完全不把他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陆老爷子气得连连拍沙发扶手,可还是没能留住孙子的步伐,“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跟家里叫板了是不是?连你老子的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你给我站住,给我--”
老爷子声如洪钟,却忽然身体一抽,脸色瞬间变得枯败。
一屋子人吓得不轻,全都手忙脚乱的围上去,“爸--你怎么了?”
“老爷子,怎么了?”
“快,快叫医生啊--”
再没有人去挽留陆君浩,客厅里乱成一锅粥。外面,陆君浩的车子带着炙热愤怒的咆哮,箭一般离开了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地方。
陆天霖接到紧急电话赶回家时,老爷子的情况依然很严重,家庭医生检查完毕,建议观察一会儿若是情况没有好转,立刻送医。
“既然这么严重,还等什么?现在就给医院打电话啊!”陆家的亲戚全都闻讯赶来了,听到医生的话都心急如焚,愁眉苦脸。
“可老爷子脾气很倔,不肯去医院啊……”家庭医生为难的道。
“为什么?”
“……老爷子说,陆家现在都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他不愿意出门去被人嘲笑,要死也死在家里--”大姑看了众人一圈,低声艰难的解释道。
“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性命攸关了,还在乎颜面?”陆天霖闻言,不满的一声怒喝,“赶紧给医院打电话,让救护车过来。”
林伯连连点头,转身去打电话,一回头看到走廊里拖着箱子的邹怡甜脸色黯然的走过来,顿时一惊:“怡甜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邹怡甜已然平复了情绪,只是脸色依旧难看,两只漂亮的眼镜红肿不堪,还有斑斑泪痕残留其中。
见走廊里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她面色愈发苍白,抿了抿唇别开视线,用沙哑毫无生气的嗓音道:“我想搬出去住……”
大家现在都忙着老爷子的事情,筋疲力尽,听她这么说吃了一惊,越发烦躁。
杨玉荣脸色一沉,不客气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跟着添乱?谁让你搬出陆家了?使小性子也分一下时间场合!”
邹怡甜狠了心要离开,杨玉荣一通训斥也没让她改变主意,“干妈,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脸面留在这里了。”
陆家的亲戚还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让老爷子被气得险些闭气,而邹怡甜也哭成这样还闹着要搬出陆家。见气氛不对,有人上前来劝:“甜甜啊,是不是跟家里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你搬出去做什么?你现在又没工作,出去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就是啊……谁说让你搬出去了,别闹。你爷爷现在身体很不好,你放心在这个时候离开?爷爷平日里可对你不薄啊--”
众人一劝,邹怡甜再度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道:“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没有脸面留在陆家了……我本来就不是陆家的人,今天这一切,又都是因我而起--”
“大嫂……”见劝不住,大家又看向杨玉荣,一脸为难,“今天这到底是--”
“都别说了,她要走就让她走吧!”杨玉荣一方面担心着小儿子,一方面被大儿子气得半死,此时还要操心老爷子的事,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邹怡甜,见她执意要走,她也一时说气话,“跟君浩一样,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玉荣!”陆天霖呵斥一句,看向邹怡甜稍微脸色和缓一些,“你要是想出去住一些日子,那就去吧,注意安全就好。等心情平复了,想家了,再搬回来。”
邹怡甜因为杨玉荣那最后一句话而心如刀割,眼泪落得更凶,听到陆天霖这样的安慰,她又感动的一塌糊涂,抹着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提着箱子跌跌撞撞的下楼。
林伯匆匆回来,汇报道:“已经给医院打了电话,那边正在做准备,救护车马上就到。”
“嗯,先把老爷子送医院再说,别的事都暂放一放。”陆天霖威严的下令,一屋子家眷再也无心兼顾别的,收拾东西准备送老爷子入院。
整个过程,从陆君浩突然回家到愤然离去,再到邹怡甜闹着要走,最后老爷子被抬上救护车--杨辰浩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像是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冷眼旁观。
只是,那双黑亮狭长的眼睛里,溢满了悲伤和绝望,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留恋了。
堂堂陆家,就因为一个女人,兄弟反目成仇,闹得家不成家,再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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