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的费昀熠立即就明白了,立即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自告奋勇的道,“那我这就去郡城!”
郡城,顾名思义,应该是几个县城的行政总辖区的所在,路程应该不会离他们这里很近的。所以,苗吟舒刚想要表示,可以明天再去。可是,一心想要体现自己的价值的费昀熠在将背篓放进了灶房之后,就一溜烟的骑着灵犀冲下山去了。
留下苗吟舒对着灵犀甩动的马尾叹气。
“小姐,怎么了?”已经将一锅绿豆煮好的冯晓红正等着跟小姐交差,见到苗吟舒对着费昀熠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即关心的问道。心里大概在猜想小姐跟费公子是不是吵架呢?但是不能啊,她都没有听见两人吵架的声音呢。
“哦,没事!”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去了,想来是因为路途不会很远吧,苗吟舒也就决定先安心给小雪儿烧洗澡水吧。不然,待那痱子焐熟的时候,刺痒刺痒的感觉可不好受的啊,她可不舍得小雪儿受那个罪,“来,晓红,先将这几片薄荷叶子洗干净,然后放到绿豆汤里再煮一沸就成了!”
“好的,小姐!”冯晓红立即照办。
“明儿早上跟玉儿换班的时候,也别忘记跟她说,今后咱们家里每天不要断了这绿豆汤,只要是来上工的人都有的喝,消暑降火是最好的!”
“嗯!小姐,我记下了!”人一旦真正的敞开了心扉,对另一个人忠诚之后,似乎就连说话的语调都会有所改变了,冯晓红便是这样的。
她以前因为人偏老实,不善言谈,所以做事虽然利索勤勉,但说话总是有些畏畏缩缩,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东家丢了饭碗。
经过方才的一件事情之后,她却是完全真正的感觉到了苗吟舒的没有架子和和善,决意好好的效忠东家的时候,神情间竟是轻松愉快了许多。
按照苗吟舒的嘱咐将放了薄荷叶的绿豆汤又煮沸了一遍之后,就帮着苗吟舒一起打水洗药材,再张罗着烧要给小雪儿洗澡的中药汤。尽管忙得满头大汗,脸蛋通红,但就是那样的愉悦着。
苗吟舒喜欢这个孩子转变,在她看来,大家都是平等的,本就不应该有什么尊卑之分。
她付钱给别人,别人就付出自己的劳力来帮她做事,银货两讫之下的交易如若不平等了,那别人就不会愿意与你深交。身边养着几个不能跟你同进退的人,那只会是你发展途中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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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费昀熠一路快马加鞭的往骁都郡城而去,直直的冲向郡府衙门。
你道他为何没有直接去瓷窑,而是来了郡衙吗?原来,在这个时期,烧瓷的都是属于官窑,寻常百姓是不能随意采买烧瓷所用的物品的。何况,现下的开采技术有限,自然不如苗吟舒原本所在的后世那样,滑石粉连淘宝上都能买到了。
在这里,你必须按着当时的境况来做事,否则,官衙随便寻你一个私藏珍贵物品的罪名,都能让你吃一辈子的牢饭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一心想要在今夜赶回十里坡的费昀熠,将灵犀拴在郡衙侧门前的一根柱子上面,就要往里走。却被门房伸手拦住,趾高气昂的问道:“站住,请问公子是何方人士,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怎么就这样随便乱闯了?”
费昀熠眉头微微一蹙,不便与一个下人冲突,便和善的道:“是我唐突了,在下求见郡守邱大人!烦请这位小哥通报一声!”
门房滴溜溜的眼睛一转,已经将费昀熠上下打量了一遍,但见他衣着服饰比较讲究,态度亦是温文有礼,气焰稍微平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打算进去通报的意思,且说道:“这位公子,咱们邱大人可是位大忙人,不是随便什么人说见便能见着的。而且,此刻天色已是不早,已不是大人的办公时辰,公子你有事还是明天请早吧!”
我要是等得及明日,怎会此时而来?一心想要为苗吟舒办件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费昀熠暗自腹诽着,又怎么肯就此离去,尽量耐心的道:“在下确是有急事求见邱大人,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说话间,一手想要从胸襟里取东西,但摸着那件物品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缩了回来,转而从袖袋中取出两块碎银,悄悄的递了过去。
那门房拿在手里掂了一下分量,总算是有了丝松动,但依旧还是拽拽的道:“既然你有急事,那你稍待,我去问问管家,大人是否有空!”
得!还有个管家要打点呢!
费昀熠看出了其中的苗头,立即又掏出两块碎银递了过去:“那就麻烦小哥了!”
银子在手,门房立即进内去了,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四十出头,一脸精明的中年瘦子一脸不耐的走了出来,眼高于顶的问道:“是谁要见大人啊?”
“是在下!”费昀熠的眼眸微微一动,眉尖轻轻一蹙,只是表情变化很快,转而又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温文尔雅的表情。同时,人靠前一点的时候,手中又多了一块整银,不着痕迹的塞进了瘦管家的手里。
瘦管家回给了费昀熠一个算你识时务的眼神,得意的将银子揣进了怀里,硬声硬气的道:“跟我来吧!”
侧门是直通郡衙的后宅的,也就是郡守住的私人宅院,曲径通幽,花草树木掩映着假山,倒也显得很是雅致。只是,你若只是依着这个来判断一个官的清廉与否,就有些过早了。
穿过一个九曲回廊,来到一间看着也很是朴素的会客小厅,厅内只有一些书画和几盆盆栽,看着很是不出胜,可你若仔细辨别,便可发现其中的关窍。
就拿那一幅迎客松来说,一般的迎客松画的便要是苍劲有力,松枝伸展开来,才会有迎客松的气势。
可这幅画,却是硬生生的画成了一只大元宝的图形。当然,也不是那样明显,规则是不如真正的元宝那样齐整的,若是无心的话,你是看不出来的。
还有客桌上的小盆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最次等的兰花而已,却将它的叶子弯弯绕绕而成了一个个的小圆圈,圈圈中交错着其余的枝叶。
近处观赏,会让人感叹主人的心思奇妙,能做出这么漂亮的造型来。而待你远离一点距离,用心想象一下,竟是一个个的通心铜钱的模样。
费昀熠嘴角微讽的暗嗤一声,难怪一个小小的门房都敢要打赏,却原来这里的主人更加的看重钱财了。
管家让丫鬟奉了茶之后,只留下一句稍待便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儿,费昀熠便听见了隔了几间的厢房中有门打开的声音。
原是不在意的,毕竟他此时有求于人,自然应该遵守作客之道,不该随便窥探别人的*。
只是,除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他还听见了一个比较熟悉的人。赶紧隐身在窗户后面,举目往交谈声的来源处看去,果见一个肥硕锦衣男子的身边正站着悬壶堂的少东家沈予沛。
“他怎么会在这里?”费昀熠狐疑的低语了一句。
按说悬壶堂只是做药材的买卖,不应该与官衙打上交道才是,可那沈予沛似乎不但认识六扇门的人,还是比较热络的。
再加上那日吟舒被冷剑霄绑架时,冷剑霄与沈予沛似乎也是认识的,让费昀熠心里顿时翻腾了起来。
这个沈予沛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自己将吟舒妹妹介绍到悬壶堂是对是错真是让人不确定了。可叹自己一直甘愿待在十里坡,不轻易出门见人,如今倒是成了自己的一个短板之处了。
想的出神,却忽然感觉到有道热切的视线传了过来,定睛一看,赫然是沈予沛直直的望向了这边,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不知是不是因为猜疑了沈予沛的身份,竟然莫名的心虚了起来。
却见沈予沛倒是对着他大方的一笑,与锦衣男子小声的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但见那锦衣中年男子微微的诧异了一下,但还是与沈予沛一起走了过来。
“费公子,真是巧啊!”沈予沛看来似乎是未做亏心事的坦荡与费昀熠打着招呼,清冷的面部依旧没有太多多余的表情。
“是啊!真巧!”避无可避的费昀熠自然也是反应极快的,温和的笑着道,“我只当是我听错了声音,不想还真是沈公子!当真是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