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玉猛吸几口气,恨恨从公仪鹤身上快速起身,正想着如何回敬,他数次对自己的捉弄。
谁料,有虎总是比她积极,尤其看到主子黑如墨滴的脸色,猫儿猥琐一笑,想着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嗷呜”一声振奋大呼,猫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公仪鹤呼啸而来。
只是,当它在空中现了个拉风的翻转姿势,正准备对着闲卧碧草,神情惬意的公仪鹤,来个出其不意的袭击,谁料,方向是很精准的,姿态是很拉风的,但结果,却是欲哭无泪的。
那只招摇的大蝴蝶结,代替了它的后颈,成了敌人最易拿捏的软肋,于是,猫儿四肢悬空,上吊般,被公仪鹤提着凑近,一副誓死不妥协的坚贞模样,猫儿很有骨气的,虎头偏转九十度,坚决不与之对视。
“嗯,看着也不小了,该找个公虎配对了。”笑意是闭月羞花的,语调是关切温柔的,公仪鹤显然心情极佳。
“嗷呜——”猫儿扭过头,虎眼怒视,四爪疯狂乱抓,你丫的才要找公虎配对,你全家都找公虎配对!大爷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即便长得倾国倾城,也是个纯爷们!
似乎没有看到猫儿抓狂的神色,公仪鹤托着下巴,看着它认真道:“这礼物,挺适合你,挺美!”
赞叹方落,猫儿就傻了,暗道,这妖孽脑抽了,竟然会赞美人,不,赞美虎,虽然不甚郁闷,但好歹听到夸赞,那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然,还未等它咧嘴得意的笑,骤觉身子一轻,在空中高速飞行数秒后,精准落于人工湖一公尺处。
呼,吓死它了,差点就成落汤虎了,就知道那妖孽没安好心,以后可得叮嘱主子,珍爱生命,远离公仪鹤,猫儿很为自己的通悟得意,对着水面,准备来查看一番,自己虎姿潇洒的形象,有没有受损。
这一看,猫儿先是一惊,再是一吓,随即,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地,谁能告诉它,湖中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虎,不是它!
眼见猫儿受挫晕厥,公仪鹤方满意起身,姿态优雅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
“公仪鹤,你犯得着对一只虎辈出手?”宋初玉颇为同情看着倒地,两眼上翻,吐着白烟的猫儿,连她都看不过去了,虽然猫儿有时,是骚气了点。
“本世子优点甚多,唯有一缺点,就是惯爱争风吃醋!”说罢,笑意盈盈看向宋初玉,加之他今日褪下紫色锦袍,换上一身月白长袍,少了丝妖魅,多了丝清俊。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不知怎么,宋初玉脑中就蹦出这句诗,端得是清逸出尘,风华迤逦。
但转念想到与那身超凡气质,极为不衬的话语,宋初玉的嘴角微抽,“公仪鹤,你不会是在吃猫儿的醋吧?”
这可能吗,太荒谬了吧,她记得他一向表现的很大度,那日,沐云琛赠她羊脂玉镯,也未见他显露任何不悦,怎得今日,竟与一只虎辈杠上了。
许是宋初玉眼中震惊之色太浓,公仪鹤笑容懒懒,毫无愧色道,“世子妃今日才发现,本世子是个小肚鸡肠,气量狭窄的男人,但即便如此,也来不及了!”
他以前可以大度,装作不在意,是因为那时她对他无意,既如此,他又何必做出拥有者的高姿态,去宣泄自己的不满,平白惹她厌恶。可眼下,他是她的男人,而她,是他唯一真爱的女人,有些问题,自然就不同往日,男人嘛,必要时,还是要显示自己的强势霸道,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女人,有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噗嗤!”宋初玉竭力憋住笑意,她能说他听到他在贬低自己,说着泛着酸味的话语时,她不觉得嫌恶,反倒觉得公仪鹤,少有的可爱,恋爱中的人,都有点犯贱,她大抵今日,才真正明白这句话。
浓儿眨巴着眼,拍着昏迷中的猫儿,一脸茫然看着宋初玉与公仪鹤,想着,姑爷与小姐的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不过,两人看起来很甜蜜,这就对了!
于是,前往皇宫大殿的路上。
公仪鹤紧紧握住宋初玉的手,十指相扣,即便路旁经过的人,对他们投来或尴尬或暧昧的目光,公仪鹤依旧不为所动,也丝毫不觉得,世风日下,在皇宫重地,牵着她的手有多么不妥。
但明显,有些人的脸皮未能如他这般,厚比南山,伴着路过宫人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频率,越来越高,宋初玉再也忍不住,拽了拽公仪鹤:“喂,松手,被人看到不好。”
“不松,我这要是一松,指不定世子妃下一秒,又到别人怀里去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看去吧!”颇为理所当然的抛下这句话,公仪鹤怡然自得的笑意,不减分毫。
得,因为她的无心之失,被他记恨上了,现下,她虽想径自挣脱,可又怕弄出太大动静不妥,故而,只能内心叹气,由着此时心性类似孩童的男人,牵着自己向前方走去。
至于浓儿,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猫儿,含笑跟在她们身后,少女春心萌动,大叹,小姐真幸福,她以后要找,就要找姑爷这般懂得心疼人的男人!
相携而行的两人,背影美好幸福,怎么看,都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偏偏有人,非要为这美好,泼上浓重逼仄的黑色。
“李小姐莫被她淳善的外表蒙骗,这女人极善伪装,最是无耻,先是因当街殴打凤世子,被拒婚,正常女子,早就羞愤欲死,偏生她不知所谓,转眼,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勾搭上了荣王世子!”
宋玉瑶当着李心绮的面,不遗余力渲染宋初玉的重重不耻行径。
至于,以她庶女的身份,为何能来参加长公主的婚宴,自然,还是托了凤无忧的福,这般接触上流贵介公子皇子的机会,一心攀龙附凤的宋玉瑶,又怎会错过。
李心绮闻言,秀眉微皱,却隐隐还有疑虑,良好的家教,不容许她在人背后说人是非,故而有些不悦道,“宋小姐慎言,再如何,那也是宋府的嫡小姐。”
听出李心绮话中的不悦,宋玉瑶面色有点尴尬。
“李小姐,我家小姐可没胡说,要说这宋初玉嚣张跋扈,整个宋府都是知道的,在府中时,她目无尊长,苛责下人,就连将军的面子,也不留,我家小姐心善,次次为她求情,却落得好人没好报的下场,您看看这伤!”
假扮成丫鬟,随着宋玉瑶入宫的展清羽,现下也在费力往宋初玉身上抹灰,顺带将宋玉瑶脖子上的伤,展现给李心绮看。
“这——”这当真是宋初玉所为,想着那次聚会,她对凤世子的态度,她那般睥睨冷然的姿态,倒是……
眼见李心绮目光松动,展清羽继续添油加醋。
“我家小姐今日也就是气不过,平日待她极好,却怎知是只白眼狼,再者,好人家的正经女孩,会当着那么多人,大摇大摆与男子握着手,丝毫不以为耻?”展清羽的话语,暗示意味十足,然而,看着公仪鹤与宋初玉交握和谐的场面,她的心,扭曲嫉妒的滴血,凭什么,那样的女人,怎配那般艳惊天下的男子!
想了想,似乎觉得展清羽说的话也在理,李心绮抬头的瞬间,禁不住视线一顿,目光定格在某一角。
宋玉瑶与展清羽,顿时觉察到李心绮的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从马车上下来,战神般俊逸阳刚的沐云琛,以及娇俏可爱的沐云芷。
看着李心绮的眼神,自看到沐云琛的刹那,便再未抽离,尤其那眼神中的痴缠和情愫,看懂后,宋玉瑶与展清羽,相视一笑,笑意阴险。
显然,盯着沐云琛看了半晌,沐云琛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或者说两人没有默契,望着在视野中渐远的背影,李心绮垂下的眼眸中,是掩不住的落寞,心头一阵堵塞发苦。
“沐小王爷也是天下间顶好的男子,待宋初玉也极为不同……”冷不丁开口的展清羽,细细注视着展清羽的表情。
李心绮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就是世间常态。”
“只怕沐小王爷还不知她的真面目,一直被蒙在鼓里,可叹,满腔痴情错付,被人肆意践踏。”一声喟叹,轻飘飘自宋玉瑶口中而出。
李心绮禁不住身子一震,抬起头,目光急切错愕的看着她们,“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沐小王爷定是不知宋初玉的本性,如若不然,以小王爷那般矜贵的身份,又怎会对一个女人,纠缠不清。”这话说的可谓狠毒,大抵就是想说,沐云琛不知宋初玉四处拈花惹擦,水性杨花,一直被她蒙骗,痴情错付,盖因为没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
果不其然,李心绮温雅柔婉的绝色面容上,浮现厌恶和不甘,那样矫揉造作的女子,怎配得到沐小王爷的爱,若她是个好女孩,她李心绮可以退让,将真心就此掩埋,可偏偏她不是,那么,即便被沐小王爷厌恶,她也定要拆穿,那女人的假面具!
手指在袖底攥紧,面上是隐忍的怒气。
目地达到的宋玉瑶与展清羽,私下交换眼神,眼中俱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神色,宋初玉,假他人之手惩戒你,看你还能嚣张到哪去!
李心绮可是上京第一美女,外加第一才女,声誉威望,皆比那恶名昭著的宋初玉,强得多!
女人的理智,一旦被嫉妒与挑唆占领,即便再睿智,也只会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她们等着看宋初玉,从人间跌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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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玉——”
远远地一声呼喊,宋初玉回头,看到并肩而来的沐云琛与沐云芷,尤其看到沐云芷如花笑靥,对着她拼命挥手,忙将手从公仪鹤掌中抽出。
感受到掌心空落的凉意,公仪鹤面色不悦地看向,莫名坏人好事的沐氏兄妹,只是很快,又攒出个天地惊变的笑容。
“呐,我们做个交换,你那么大度,不会介意的,对吧对吧?”
方到宋初玉跟前,还未等她反应,便将她轻轻往沐云琛那边撞去,自己则乐颠颠的,跑到了公仪鹤身边,眼中冒着粉色桃心。
沐云芷倒是心性随意,喜欢一个人不掩饰,很直接,没寻常女人那么多的心机手段,虽然有时候,让她措手不及,但好在,她能接受。
含笑抬头间,便撞上沐云琛如海广博的星眸,他亦看着她,笑容爽朗,“玉儿,可要小心!”
她知道他指的是沐云芷的有意一撞,当即耸耸肩,叹道,“沐小王爷,你妹妹真是个宝!”
嗯,十足的活宝,说出的话匪夷所思,做出的事,也是常人难解。
“云芷这是自小疯闹惯了,被宠得无法无天。”
明朗动人的笑声,瞬间将前些日子相见的尴尬冲刷。
“那这个宝,你可得看紧,不然,我可吃不消!”
“我自会让这丫头知晓分寸,玉儿,想你这几日睡的不好,这个锦囊,放在枕旁,有助眠的功效,你收着。”
看着递至面前的精致锦囊,宋初玉微微有些惊诧,正纳闷沐云琛如何知晓她这几日睡的不安稳,沐云琛却笑着,指了指她眼角淡淡的淤痕,想着她开张那段时日,定每次熬夜,故而那次新店开张后,他便命御医和绣娘,赶制了这个助眠解乏的香囊。
“谢谢!”她仰起头,笑着道谢,没想到看起来粗线条的沐云琛,也会有如此心细如尘的时候。
被宋初玉一看,一笑,一道谢,沐云琛登时脸有些红,却故作豪迈大笑,“玉儿同我何需如此客气!”
“喂,宋初玉,是不是觉得我哥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懂心疼女人,但其实也有体贴入微的一面,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做我嫂嫂?”沐云芷见状,嬉笑着上前,继续发扬自己牵线搭桥的最高宗旨。
只是,沐云芷话刚说完,顿觉浑身发冷,恍若置身冰天雪地,再一回头,某世子笑得春光明媚,温和异常,实则身上散发的寒意,足以将十里地界冰冻。
“沐郡主,你是在替沐小王爷,挖本世子的墙角,嗯?”这最后一声'嗯',威胁意味十足,竟像从地狱中发出,阴沉迫人。
就连宋初玉,也明显感觉到,某人的不悦,浓儿抱着怀里的猫儿,缓缓地后退,后退,以免在姑爷的低气压下,冻成冰雕。隐在暗处的卫颜,看着自家世子的阴沉表情,在心里,默默地替胆大包天的沐云芷祈祷。
然而,胆大之人,必然有不怕死之处,哪怕公仪鹤周身的气势迫人,寻常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偏偏心里素质极好,神经大条的沐云芷,正经扬声,“挖你墙角,大不了再给你补个墙角,我把自己补给你,怎么样?”
“不必!”三尺寒冰冷锐的声音,毫不留情,寻常女人,听闻此语,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谁料,沐云芷不哭不闹,不怒不笑,面色平静,神情认真看着他精致的侧脸道:“公仪鹤,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追了你十三年,雪人都该融化了?”
这男人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但若真是石头做的,他对宋初玉的那些柔情关切,她又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她其实最不了解的是,为什么宋初玉可以,她不可以!
“分明我认识你比较早,分明我比她喜欢你早,为什么?”近乎咄咄逼人的问话,显然,刚才那句回答,还是刺到了她的心,尽管她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痛,不会流泪。
见自家妹子一副不得理由,誓不罢休的架势,沐云琛略显尴尬歉意的看向宋初玉,却见她抬头,回了他个安抚的笑容,那神态十足淡定,就像她不是这事件中心的主人公。
为什么?就连沐云琛也纳闷,若说宋初玉喜欢公仪鹤,看到别的女人咄咄逼问,她不怒不恼,反倒无比镇定,难道……她比他想象的更喜欢那个人,以至于,她对他持有充分的信任。
这么一想,沐云琛俊朗的面上,禁不住划过一丝忍痛,有很多细小的针,在刺痛他的心脏,其实,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公仪鹤可以,他就不可以?
可他也知道,若他问了,会给她造成困扰,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他的心绪想法,她定然也全部知晓,却始终与他保持着适当得宜的距离,就是不想伤害他,既如此,他又何必让她为难。
将所有繁杂的心绪收拢,压下,沐云琛嘴角,再度挂上和煦爽朗的笑容。
“她是我人生数十载,始终等待的唯一!”
一句话,简单,却足够让人震撼,所有的解释,都包含其中,因为是唯一,所以始终等待,也因为所知等待,在她到来之前,从未有人,入过他的眼,他的心。
沐云芷身子颤了颤,第一次,露出不符她性格的脆弱表情,猛地摸上脸颊,湿湿的,狠狠抹了把眼泪,她的笑明媚又偏执,“公仪鹤,你真残忍——”
原以为万箭穿心不过如此,心死成灰不过如此,所有人都以为,沐云芷此番当真该放下了,然而,她却仰着头,眸光闪烁看向天空,“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弃,公仪鹤,你休想!”
转而,她面对宋初玉,眸眼坚定,“宋初玉,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这是沐云芷第一次,用如此认真严肃的口吻说话,就像无法无天的小女孩,一瞬成熟内敛。
“云芷——”沐云琛皱着眉,上前拉她,却被她淡定的拂开。
“哥,若非输得心服口服,我一辈子都瞧不起自己,我总要知道,自己比她差在哪里。”毫不掩饰,沐云芷真诚的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宋初玉,面对这般挑衅,她又会作何反应,其实,即便她拒绝,也无可厚非,实是她没有理由,陪着沐云芷胡闹,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已然是胜者。
但,她向来尊重对手,尤其是沐云芷这种,坦诚直言的对手,她欣赏她的勇气,对爱的无畏,即便现代,能坦然说爱的女孩子都不多,坚持追一个人十三年仍不放弃的女孩,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因尊重,她亦坦然接受。
“有何不敢!”出口的话语自信,笑容淡雅。
“好,到时输了可别找我哭鼻子!”沐云芷面上,浮现同样尊敬的神色。
“这话该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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