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眼前谢家父子和几个官差的小动作,他都看在了眼中,对于仗义出手帮助的谢家很是感激。
没错,就是感激,他从心底里感激这个谢姓盐商。
或是换做以前,偶遇商贾之人,他慢说搭话了,直接就调转方向绕路走,绝不肯与那等卑贱之人有所接触。
可如今的他,骤逢大劫,亲眼见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什么是世态炎凉,他对许多事物也有了全新的看法。
唉,难怪人常说‘仗义每多屠狗辈’呢,这谢家虽是最市侩的盐商,可行事竟比‘有骨气’、‘有气节’的文人还要强些。
忍着心底的感动,仇恒双手抱拳,冲着谢嘉树行了个礼,他没有说话,但眼底的感谢非常明显。
谢嘉树见状,心中更加欢喜,看来仇大学士也不是那等冥顽不灵、不知变通的老学究啊,这样的人。更值得投资!
他忙避开身子,竟是不肯受仇恒的礼。
谢向荣忙在一边说道:“先生,快些坐下来歇息一下吧,”
别看谢向荣年纪小。因常年练武,身子骨却非常结实,小小少年搀扶着个成年男子,并不十分吃力。
“多谢这位小公子了!”
仇恒含笑点头,目光扫过虚弱的母亲和年仅三岁的幼孙,他作势要推开谢向荣,亲去查看他们的病情。
谢向荣顺着仇恒的视线看过去,见是那个不停咳嗽的老妇和脸色惨白的小男童,便知道了仇大学士的心思,他忙压低声音道:“先生不必担心。我们这里还有个医术极好的大夫,药材也十分齐全,待会儿请他给老夫人和小少爷瞧瞧,再熬些药汤喝下。”
仇恒一听这话,愈发感激。扯了扯干裂的双唇,低声道:“多谢小公子。”
谢向荣忙摇头,“不谢不谢,先生千万别客气,我是读书人,最仰慕先生这样的人,当年先生考进士时写的几篇策论。小子更是反复诵读,真真篇篇锦绣、字字珠玑啊……如今能为钦慕之人效点儿力,小子已经非常荣幸了,哪敢再受先生的一句‘多谢’?!”
谢向荣说得情真意切,且看他炙热的眼神,仿佛一个脑残死忠粉见到了偶像。
仇恒见谢向荣说得真挚。稍稍一怔,说实话,方才谢向荣说自己是读书人,他并没有当真,以为是谢家想帮自己的借口。
没成想竟是真的。
涉及到读书这种正经事儿。仇恒的表情分外严肃,轻声问道:“哦?那小公子师从何人?如今在读什么书?”
他打量了谢向荣一番,料想这个孩子不过十来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出身商户,撑死了也就刚刚上完蒙学吧。
谢向荣笑得腼腆,似是不好意思说。
站在谢向荣身侧的小厮忙替主人回答:“好叫先生知道,我家大少爷在扬州知府府上的家学读书,十日前刚刚考中了秀才,且连中小三元,是扬州城有名的小才子呢!”
“澄泥,不得胡说,”谢向荣半真半假的喝止道,“先生面前,谁还敢称‘才子’?”
可不是,仇恒三十岁入内阁,堪称大周史上最年轻的大学士,绝逼能秒杀当世所谓的‘才子’啊。
“……”,提起旧年的风光,仇恒非但没有流露出欣喜、自得的神色,反而有种怅然不知所语的感觉,唉,如果不是少年得志,他也不会这般‘耿直端方’,只可惜连累了家人,更害得母亲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要陪他一起受罪。
谢向荣见气氛有些沉闷,忙对仇恒道:“先生,咱们先去烤烤火吧,您的衣服都湿透了,另外,伤口处也需上些药……”
一边说着,一边搀着仇恒往另一堆火堆处赶去。原来,早在谢嘉树命人将他们请进来的时候,就让下人在正殿的角落里生了个火堆,并准备了些姜汤和肉粥。
待仇家人围坐在火堆旁,谢向晚已经悄悄将大夫请了来,给仇家的女眷和孩子们诊脉、开药方,然后再命人拿着药方去外头的马车里取药。
仇恒的两个儿子,亦有人帮忙上药,还有热腾腾、香喷喷的肉粥伺候着。
仇恒见谢家人如此周到,又听闻谢向荣年少有才,对这个少年愈发喜爱,想了想,道:“陈家家学我也听说过,确有两位学识渊博的大儒坐镇,不过,那里终归是人家的家学,且学生众多,夫子也不能对某个人特别照顾——”尤其谢向荣不姓陈,陈家家学的夫子又怎能给他开小灶?
谢向荣一听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仇恒。
仇恒瞧了,微微一笑,道:“我的情况你也瞧见了,若是之前为你荐个名师绝不在话下,可现在……不过,你也不必失望,烂船还有三千钉,我虽已落魄,但好友还有几个……”
ps:今天是七夕哦,祝亲们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