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洪氏难产而死,临终前早就写信给陈夫人,言明那四家店铺全都送给了陈夫人,她只求一件事,那就是在自己亡故后,陈夫人看在她们相识、相交一场的面子上,帮忙照看她的三个儿女,重点提了提女儿,说她是‘丧妇长女’,希望陈夫人能推荐一二稳妥的教养嬷嬷,好好教导女儿一番。
陈夫人平白得了四间日入斗金的金铺,心情大好,又想起当日洪氏的救命之恩,便将洪氏请托之事记在了心上。
两个嬷嬷也好,还有过去三年的关照也罢,都是在实现当日对洪氏的承诺。
当日,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说道的秘密。
比如洪氏过世后,原本合伙的生意变成了陈夫人一人所有的私产,陈夫人以为她与谢家的关系也就变成简单的‘报恩’了。
哪成想洪氏去了,谢向晚又靠了上来。积极的与陈夫人继续‘合作’。
当时陈夫人只觉得匪夷所思,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儿要跟她做生意?这、这也太逆天了吧?
陈夫人实在不能接受,于是便婉拒了谢向晚。
谢向晚并不气馁,将自己手中能动用的所有银钱都拿出来,还从谢嘉树那儿‘借’了几万两银子,以兄长的名义招募了一个商队,又从外租家‘借’了三十多个水性极好的漕勇,购置了一艘宝船。踏上了最新开辟的海上丝绸之路,跟着朝廷的使团一起下了西洋。
去年春天,谢向晚的船队满载而归,带回大批珍贵的象牙、犀角、宝石和香料。
见到那么多好东西,陈夫人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错过了良机。
不想。谢向晚却很大方,说这笔生意原就是与国公府合作的,国公府虽没有出钱。但谢家的船队能跟着使团一起出发,途中又多有朝廷的庇护,却是国公府上下打点的结果。
单凭这一点,陈夫人就有资格参与分成。
谢向晚很大方的给了国公府四成的分红,陈夫人开始还觉得受之有愧,但当一船的货物全都高价售出,国公府平白收入十几万两白银的时候,陈夫人心中的愧疚被白花花的银子全都晃没了。
谢向晚又适时的写信给陈夫人,多谢她这两年来的照拂。
还表示,这次出海只是小试牛刀。明年她还想继续组织船队下西洋,届时还需要国公府帮忙打点。还请陈夫人千万不要拒绝。
看到谢向晚的信,陈夫人终于确定了:谢家这个小丫头年纪虽小,却继承了其母精明干练的性子,且看她最近一年的行事也颇有章法,不像个不知天高地厚、只知挟恩以报的小人,也就暂时忘了谢向晚的年纪(那时她才五岁呀五岁)。继续跟谢向晚‘合作’。
除了出海,谢向晚还组织人手去关外贩卖皮货、马匹和人参等物品,所有货物全都运到京城陈夫人的铺子销售,所的银钱自是六四分成(谢六陈四)。
有了切实的利益,谢向晚与陈夫人的交往也愈发频繁起来。
所以,陈夫人才会如此帮忙,接到谢向晚的信后,便立刻按照谢向晚的要求,将两位嬷嬷‘借’回国公府。
当时陈夫人身边的婆子还有些不解,觉得陈夫人也太好说话了,谢向晚再能干,也是个盐商家的女儿,如今却仗着帮夫人挣了些银钱,便对夫人提要求,未免有些不知轻重。
年逾五十的陈夫人却笑得一脸温和,轻声道:“这有什么,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就算是结个善缘了。”心里却暗暗得意,你个老货懂什么,谢向晚恩怨分明,今日帮了她这个小忙,明日便会有十倍、百倍的回报呢。
陈夫人所料不差,谢向晚的回礼很快就到了,还是一份极大的回礼,让整个国公府躲过了一场大风波。
另一厢,老祖宗最终还是同意让两位嬷嬷回京,临行前为了表示谢意,还送了她们些上好的衣料、圈套的金银头面以及银钱若干。
再加上谢向荣、谢向晚送的东西,两位嬷嬷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望着一车又一车的货物,宫嬷嬷心里很是感慨,暗道谢家虽是粗鄙商户,却极会做事,唉,只希望大小姐快些料理完谢家的事务,她们也好尽快回来。
谢向荣和谢向晚亲自将两位嬷嬷送出谢宅,宫嬷嬷临上马车前,谢向晚想了又想,还是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宫嬷嬷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向晚。
谢向晚却浅笑着点点头,“嬷嬷只管把这句话告诉陈夫人。”
宫嬷嬷艰难的点了点头,而后进了车厢,车夫用力一甩鞭子,五六辆马车缓缓启程。
望着车队的背影,谢向荣好奇的问道:“妙善,你跟她说了什么?”
谢向晚笑得很甜,拉着哥哥的手,一起往院内走去,边走边道:“没什么,就是让她帮我跟陈夫人传句话。”
一句点破时局的话语,希望能帮上国公府的忙,让他们顺利度过这场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