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
在那一瞬间,方殷几入梦中,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这突如其来的四个字——
似曾相识!
还是那白嫩的脸庞,还是那乌黑的长发,还是那新月般的眼眸,还是那秀气的鼻与嫣红的唇,是她,是她,她穿了一条浅绿长裙与一件鹅黄轻衫,静静立在眼前就像一朵美丽清新的荷花!可是,可是,此时竟然有些陌生,任那千回百转梦里梦外的思念却是记不住的容颜,而一朝真真出现眼前……
方殷不能说,她也不说话,两个人一坐一立静静对视着,额边那绺散发仍在手中不曾拢起。非但有些陌生,竟然更似生分了!一年未见,那是多久?没有多久,三生石前种种似在昨ri,又是很久,似是过了三生三世……
蓦然心中悲恸,无数委屈辛酸激动狂喜千般莫名情绪涌将上来,登时百味陈杂!万句话要说,却开不了口说不出一句,哪怕一个字也……
方道士眼圈儿一红,泪眼朦胧又是哽咽。
袁嫣儿扑哧一乐,嘻嘻笑道:“坐好,不许哭。”说罢伸手轻轻拔出发髻上的木簪,细细将那络长发拢起绕啊……
绕。
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动作还是那样轻柔,就连风儿也变得那样轻柔。
佳人就在眼前,只闻馨香淡淡。
方殷已是迷乱,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一颗心狂跳之后似乎忽然又找不见了,只想,只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天长地久还是曾经拥有?劳燕分飞还是生死白头?这是怎般甜蜜喜乐与痛苦忧患纠缠交织的情感啊!不如就在这一刻,留下时光不再走——可惜时光还会走,正如青丝变白头,留不住,还是流……
“你不听话,怎还是哭了!”袁嫣儿簪好发髻,摇头注目开口。
泪水流下,时光倒流,方道士已然又变回一个呆子,一只呆头鹅,不会说话不会笑,只会呆呆地哭!
袁嫣儿轻哼一声,转过身:“你哭罢,我走了!”
转身是转身,自是不会走,方道士ri思夜想好不容易盼来了心上人,这般给弄哭了就走人那也太不厚道了……袁嫣儿明白,方殷也明白,方殷猛然立起,只是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哪怕之前将这场景想了千百回,到头来竟是尽数忘记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模样——
竟是无话可说!
怎会如此?又怎能如此!
方殷又是懊恼又是焦急,而急恼之下更是说不出话!
袁嫣儿转过身,微笑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叹口气。
这实在有些尴尬!
懦夫!可恼!
急死个人!
不能!
说!
方殷低下头,嗫嚅道:“你,还好吗?”话是问出口,伊人却不答,袁嫣儿抬头默默看他半晌,轻声道:“你瘦了。”方殷茫然抬眼,一时又不知该要说些甚么,只是看着她,胸口起伏目光闪躲。袁嫣儿展颜一笑,绚如chun花:“却也更好看了。”好看么?好看。方道士本就长得俊,瘦一点便是清俊了,很有男人味儿的……
“你,更好看!”
得到了心上人夸奖,之后自然是对夸,话是没有错,换个花样儿嘛!词儿呢?句呢?诗辞歌赋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举世无双惊若天人美胜天仙天上地下第一大美人儿呢?风流才子呢?哪儿去了?这都哪儿去了?没了没了全没了,才子变回傻子,可恼笨口拙舌,真个没出息恁地不争气!
还是一只呆头鹅。
二人相对无语,气氛清冷尴尬。
空自想了千百八遍,未料竟是这种结果!没话说,没话说,就是没话说!说什么呢?我想你?我爱你?梦里醒时都是你?不成不成,唐突了,冒失了,一说她会生气了!难不成说吃过了没,啥时候儿来的,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罢!不成不成,还是不成,那样多虚多客套,说了也白说,还不如不说——
方殷忽然恨自己,在心里痛恨着自己,恨不得啪啪扇自己两个耳光,然后转过身扑通一声跳到水池子里!灌木丛里簌簌一阵乱响,一百零八急急火火蹿将出来,吱吱叫着飞快从两人中间穿过,旋即在地上低着头东找西找!鸡屁股飞跑了!棍子却又不见了!你说这叫甚么事儿!一百零八呼哧带喘转悠了一通,又立在那里连说带比划,撅嘴瞪眼吱吱叫着大发脾气,看上去还是那样满脸不乐意……
袁嫣儿不由失声而笑,好奇地打量着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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