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半赌石

原石放到街道边店铺外，看着跟垃圾差不多，一是这边的治安或者说人心，未必有缅甸那边好，二来，这也是一种秩序，一种商家营销的手段。随便放路边的东西，那个要价就是再高也高不到哪儿去啊，尤其是碰上外行，还以为骗人的呢。老实说，便是原石，在这些商家眼中，也是需要包装的……

    夹在稀稀落落的人流中，走到店铺中间，唐宋瞟了两眼店铺里架子上摆放的原石，不由一怔，看来，今天赚钱，有点难度啊。

    唐宋一眼扫去，绝大部分石头，都是已经开过窗的半赌石。这种石头，可赌性就没那么强了，因为已经见到了天，里面大概有什么东西，基本上都能看得出来，唯一没把握的就是，里面的东西到底有多大有多厚。

    这种半赌石，风险远比全赌小很多，便是亏，那也有限，赚，自然也有限。可惜，这种比较保险的赌石，却不是唐宋喜欢的，风险小，那自然就意味着利润也小。

    皱了皱眉头，唐宋便踏进第一家店铺，如此，后面跟着的钟情小丫头等人一下子便将这铺子给堵住了。

    正在里面无聊看书的店主一看天陡然黑了下来，连忙出来招呼。

    “老板，你这儿没有全赌的原石吗？”唐宋随口问道。不可能一家店全是开过窗的东西吧？

    那被钟情那手镯弥勒晃晕了眼的四十多岁店主听到这话，不禁一怔：

    “怎么先生喜欢全赌的吗？”

    “呵，那个刺激，赌起来也过瘾。”

    店主摇了摇头道：

    “十年前，我们这儿倒都是全赌的石头，不过近年来翡翠行情见涨，赌亏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亏得数额也越来越大，胆子也就越来越小，所以，全赌的东西，在国内都不怎么盛行了，无论哪个毛料市场，有十分之一的全赌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都是半赌的。我这边倒是有几块以前留着的全赌石，也是为您这样的客人准备着的，要不您看看？”

    果然是有，那就先看看吧。

    店主从后面总共取出五块不见一丝地子，更看不见翡翠样儿的全赌石来。

    “我的存货全在这儿，先生随便看看，顺便帮我处理了更好。”

    这五块石头，最大的大约五十多斤，最小的却只有两斤左右的样子，还有三个都是二三十斤的，瞅了瞅，唐宋先问道：

    “老板还是先告诉我都是什么价吧。”

    这边行情还不清楚，保险起见，还是先问问价，免得这店主到时见风涨价。一会儿看那些半赌石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了，价格都标着呢。

    “最大的这块，五十万；最小的这个两万，这个十五万，这个二十万，这个三十五万，概不还价，至于品相如何，里面到底有没有好东西，就看先生你的眼光了。”

    这店主，倒也干脆。

    唐宋终于蹲下身子，就这样赤手空拳观摩起来。很自然的，那店主心里也不由诧异了两分，没见过这样看石头的，能看出个什么来啊。不过，唐宋如今已经我行我素惯了，自不把别人的眼光当一回事。

    他看石头的时候，钟情香珠她们却都在观摩那些半赌石。半赌石嘛，几乎都已经见着了里面的东西，自然比这石疙瘩有意思的多，再对照对照上面标着的价格，时不时的惊叹便不由自主地跑了出来。

    除了那个木桩一样的中校军人外，那店主对这四个如花似玉还有一个美女老外的纯逛顾客也没有丝毫一件，对她们的花容月貌不少打量。反正这原石生意跟古董一眼，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自然不会以为钟情她们堵在这儿妨碍他做生意了。

    到底是美女养眼，很受同志们的欢迎，要是换五个大男人杵在这儿，说什么也得赶出去了。

    十分钟后，唐宋单独拿起了那块只有两万的全赌石，说道：

    “就这东西了，两万是吧。等等，我再看看这些半赌石。”

    老实说，他本以为就五块原石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的，便是在缅甸那等原石产地，他看了起码上千块石头，也不过才捡着几样东西，所以刚开始只是看看而已，都没想着撞大运，只是不想错过机会罢了。谁知一看，这东西还真是可以，至少，涨个十倍应该不成问题。呵，蚊子腿也是肉啊，既然是赚钱来的，自是有钱就赚，宁杀错不放过。他好容易才发现一个外谍，也不过才二十万的收入呢，这石头，又如何能放过？

    连续瞅了几块半赌石，唐宋才发现店家的厉害，绝大部分石头，都只是小赚个千儿八百的样子，最多不过五千，还有几块是要亏本的。当然，要是做成成品的话，却是多数都能赚点的，但他只想切开卖了，那价格，就难说了，何况他现在对北京这边的翡翠行情也不算特别了解。

    这些都不知能不能赚钱的蚊子腿，自然只能放弃了。

    看着看着，唐宋都有些无奈了，果然是无商不奸啊，厉害厉害，不能不佩服，看来自己今天的捡漏赚钱大计，估计是要失败了。正想着放弃这家店，直接到下家去看有没有全赌石，却在此时心中一动。想捡漏，没点耐性是不行的，便是半赌石，也未必没有机会的，比如十几天那个赌石游戏，那块黄阳绿，几次开窗，露出来的都是白沙地，要不是他知道里面还有点东西，怕是自己都要放弃了。要是这边也有同样的半赌石，开窗是次品，里面却是精品，那不就是典型一个大漏吗？嗯，坚持着看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能赚点就赚点，不赚也不亏，总比乱花钱好。

    其实，唐宋心里想的这种情况也是很常见的，半赌石终究还是带了个赌字，要是没点来去，那都不能算赌了。所以，一样有窗口很好，里面却是垃圾的，自然，同样也有窗口不好，里面却是精品的。相同的道理，便是这样的赌石，一样输身家的，一样有赚大钱的。不过，唐宋想的是不错，有没有那样的机会，还是要看这些石头的。

    很可惜，二十分钟后，唐宋终于将这家店里所有的石头都看了一遍，却没有出现他希望的东西，除了那块两万块钱的两斤重原石外，一无所获。

    刷卡付钱走人，直接下一家。

    下一家，同样有几块全赌石，看来正如前面一家店主说的那样，每家店里，总还是有全赌石的，就为他这样的人准备着的，不过，这一次，全赌石里却没碰上什么好运气，一无所获。自然就将眼神转向了架子上一个个放着的半赌石。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这家店里，唐宋居然发现了三块值得下手的东西，虽然每块赚的都不太多，也就十几二十万的样子，但已经够满足了，哪有到处都是帝王玉深藏其中的道理。就这四块石头，可就顶他抓四个外谍呢，说不定还多，因为他老感觉自己低估了这边的翡翠行情。

    这三块原石，总共花了唐宋整整一百万，不过，帐好付，原石该怎么办，那三块原石可不小，每块都十几二十斤的样子。抱着逛下一家，是不可能的了，寄存，似乎又不太放心……钟情建议道：

    “唐宋，不如切开吧，我还没见过怎样解石呢。”

    唐宋不禁一笑，公司里每天都要解石的，真想看的话，早就看了。不过，反正也是切开要卖的，那就切开吧，正好还可以吸引点人气，说不定再到下一家的时候，还能多围点人竞价再高一点的。

    每家店主都是很欢迎人当场解石的，解好了，说明自己店里好东西多，解垮了，说明自己没走眼，捡了大便宜。何况解石很能吸引人气。无论怎样的店主，都欢迎加入赌石行列的人多一点，再多一点，否则，他们赚谁的钱？

    所以，一听说唐宋要当场解石，那年不过三十的女老板立马摆开了一溜工具，水龙头也给接上了。

    然后，三三两两的人开始接近。一切准备妥当时，人已经围成了一圈。

    解石者，眼要准，手要稳，其余则无所谓了。眼准是为了看清楚原石的纹路走向，判断其中所蕴含翡翠大小方向，切不可一刀两断，那是大忌，很影响翡翠价值的；手稳，却是为了在使用金刚砂轮时，一定要保持一条直线，以免人为造成裂纹，这一点，某些时候比眼光准不准更重要。

    有听力相助，几乎不可能对原石里翡翠大小走向判断错了，唐宋的眼光自然是准的。而手稳嘛，更不是问题，否则，那么多年的太极岂非白练了？

    第一块原石，是个细白地，意思是比白沙地质地细腻一些，相比较而言，自然也比白沙地价格高一点，唐宋花十万买下的。一般的细白地，如果光泽好一点，也是好的玉雕材料，当然，这样的东西再好，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所以，价格也就高不到哪儿去了。

    唐宋却清楚地知道，这里面，应该是个白底青，因为细白地的缘故，这白底青质地相当不错。只可惜，这原石不小，但里面的东西薄了一点，否则，价格都上百万了，而现在，唐宋只想赚个二三十万就满足了。

    沿着自己看准的纹路，一刀下去，再水洗一下，果然是个白底青，还是很诱人的青色。四周立马有人呼道涨了涨了。

    唐宋心中一笑，继续下刀，因为心中早有把握，切起来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三两分钟的时间，一块上好的白底青便出现在唐宋手中，只是体积小了点，那十几二十斤的原石，只弄出个不到三斤的东西。

    但就算这样，相比于原来的十万块，已经高出好几倍了。那女店主一脸羡慕地说了几声恭喜恭喜。

    面对围观众人，唐宋一笑，高声说道：

    “其实，我们几个人今天来只是玩玩的，并没有想着将这东西带回去，所以，要是有哪位朋友喜欢这东西的话，尽管报价，要是合适，我就地转让，绝不二话。”

    能逛原石区的，都是有心的有钱人，而且眼前这东西，清清楚楚是从石头里开解出来的，也不用担心是假货，所以，此言一出，立马有人说道：

    “五万！”

    呃，不懂行情，还是捣乱的？

    唐宋刚斜了那不过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一眼，还没用自己说话，四周已经有人哄笑出来。人家原石都花了十万，而且解出个这样的东西，想半价占便宜？也太把大伙当笨蛋了。

    听到四周的嗤笑，再听听人家的议论，那年轻人脸色红了红，连忙换言道：

    “二十万。”

    唐宋摇了摇头：

    “既然没人喜欢，那就算了。”

    “且慢，小兄弟，真要转让的话，我出三十万，你觉得怎样？”却是那女店主忽然跑出来说道。

    唐宋哑然一笑：

    “怎么老板以为我是说着玩的？行，三十万就三十万，这东西归你了。”

    老实说，三十万的价格并不高，一转手的话，赚个十万八万不是问题。所以，那女老板一听唐宋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

    在场不少行家，一听说唐宋真就这样转让了，顿时大为后悔，那愣头青不懂行也就罢了，怎么自己也慢了一步，让那女老板占了个大便宜？

    其实，倒不是他们慢了一步，而是戒心太甚的原因，毕竟几十万的来去，毕竟这年头形形色色的骗子多了点，所以，成熟的人，只要是花大钱的事情，总要左看右想观望一番的。便是唐宋，在缅甸可以将原石存在店铺，在这儿，却也有点担心，所以干脆解开了。老实说，要是这块白底青出现在缅甸，只怕都不用唐宋自己动嘴喊，四周出价的人已经满到天了。

    某种程度上，所谓的繁华富贵，却是用人心道德铸就的。每繁华一分，人心道德便丧失一分，成全了所谓的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