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了一封,不过没啥要紧的事情。无非是催讨一些年前的银两和美洲货色。这不,老爷在昌邑的时候,信已经先到了一步。奴家还当老爷知晓了,没甚要紧便不曾提,没地叫老爷心烦。”
话里的意思,这一次年货可没少要,元中看来是有心要往上爬一爬了。陈燮听了稍稍沉吟便道:“你不要有顾忌,你哥哥也是我哥哥,他爬的越高,对我对你都有好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到色狼。”
最后一句给应娘抖乐了,突然发出哈哈哈的笑声,一手捂着肚子笑的打跌。陈燮心道很好笑么?看来明朝人笑点低啊。
这时听到婉玉在外喊:“老爷,刘大掌柜的来了。”
陈燮示意一个眼神,应娘赶紧止了笑,拿来衣裳给陈燮穿戴好。陈燮出后院到前头会客厅,不止一个刘庆,还有钱不多和李恒都在。见了陈燮,三人站起拱手致意,问候了一番吉祥话。
各自落座,陈燮笑道:“大年初一的,不在家里好好等着客人来拜年,跑我这里作甚?”
刘庆笑而不语,钱不多猴急道:“我的参将老爷,亏您还能坐的住。看看这个,看看这个。”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叠银圆来,往桌子上一摆。
陈燮拿起一枚银圆,上下看看,没看出任何不妥来,便笑道:“挺好的东西,怎么了?”
钱不多见他如此,不免露出担忧道:“思华,这年前发的赏银和饷银,可都是这种银圆。那些丘八,拿了银圆在军人服务社用的还行,要说在登州城里用起来,这可不好保证每家商户都接手。当兵都是粗汉,回头闹出事情来可不得了。”
陈燮笑了笑,看看一直没说话的李恒,这哥们微微一笑,拱手道:“思华,预祝我等要发一笔大财。闽、浙各大城市我都准备好了,大发钱庄分号先在福州、杭州两地开张。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这种银六百万枚。什么时候开张,就等您一句话。”
陈燮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李兄是个聪明人,不像老钱,几个银子就跟要他命似得。”
钱不多急眼道:“我说思华,不带这么损人的。你说,这银圆真的没问题?”
陈燮淡淡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你说,这银子为何能流通大明?”
钱不多想了想道:“开国洪武年间,官府不让用白银,只给用铜钱和宝钞,那会一两白银能换1200文铜钱。后来这铜钱少了,宝钞也烂大街了,不用白银用啥?如今这品相好的铜钱,一两白银只能换800文。在江南差不多买2石米,在登州,大概能买米1石多一点。到京师,也就是1石米的样子。可惜,大明朝廷不开海运,不然这米价还能跌不少。”
商人才是这个时代最懂经济之道的人,但是他们提倡海运,在朝廷官员们开来就是政治上的错误。理由其实很简单,“利益”二字道明一切。
一条运河,养活多少人?养肥多少官员?要不这些文官敢于在皇帝坚持海运的时候,一口气把海船票没个干净?(一时想不起哪个皇帝,不想打断写作节奏,大家去查吧)
“咳咳,跑题了,跑题了。”钱不多赶紧纠错,陈燮却笑道:“没跑题,道理是一样的。都逃不出利益二字。没了漕运,当官的没地方搜刮,靠运河吃饭的几十万人要闹事。这都是利益。银元也一样,也跑不出这个范畴来。”
钱不多脑子里转了几转,一拍大腿道:“着啊,如今登州下海的美洲货可比银子要紧俏的多。闽、浙、南直隶,有多少就能卖多少。你要货,好商量,但是登州只收银圆,理由很简单,白银贩运至美洲了,也要铸成银圆。是不是这个理?”
陈燮再次竖起大拇指道:“聪明,不过还差点火候,不是只要银圆,是只要登州版的银圆。别的银圆,在登州地面上不得流通就罢了,回头在各地的大发钱庄的分号,也只认登州版的银圆。再有,你老钱下江南,带着大批的银圆上路方便,还是带着一张钱庄的票据到了南直隶的分号兑换成银圆方便?”
“汇通天下!”钱不多彻底醒悟了,陡然眼珠子里放出异样的神采道:“思华,这可不是一笔小买卖,当初您可是跟我们提前说过,难道说现在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么?”
“你这老钱,果然是利字当头!”陈燮笑骂了一句,钱不多也不介意,还讨好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