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太后不动声色的看着皇上,只轻轻捻着手里圆滚滚的佛珠淡淡道:“皇帝此来可否是为了如意?”
皇上颔首道:“母后圣明,儿子有什么事都瞒不过母后的法眼,儿子正是为沈如意而来的。”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着皇上,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封妃的旨意,皇上并未看她,倒是太后眼光从她脸上略略扫过,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太后脸上露出意味难明的笑,垂着眼睫道:“那皇帝打算给如意弄个什么名分?”
皇上捧起茶盏浅啜了一口笑道:“母后这里的茶是什么茶?喝着倒与寻常的茶不同。”
太后抬眸笑道:“你都把如意召入宫中了,难道还不知道这茶是她调制的?”
皇后唇际欲笑未笑,只将妥贴的端庄恰到好处的保存在脸上,附言试探道:“皇上日理万机,终日为国事操劳,哪还会在意这些精细小事,不过臣妾觉着福瑞郡主确实是个好的,不如将她纳入后宫之中?也好充盈后宫。”
太后面露不豫神情,皇后终究是耐不住性子,未等皇上说话就想借机试探了,她斜睨了皇后一眼,又看着皇上开口道:“哀家知道这件事皇帝早有定夺了吧?”说着,又微咳一声顿了顿道,“皇后乃六宫之主,执掌凤印统率六宫,享有中宫笺表的权利,皇帝有些事也该多与皇后商量,就如如意的事皇帝也该事先告之皇后一声。”
“儿子来时刚阅览《尚书。牧誓》,当中有句话说的极好:‘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不知母后是何见解?”皇上忽尔开口问道。
太后的面色沉了沉,静默片刻方叹道:“皇帝,哀家只是盘算着如意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若同皇后有商有量,也算不上后宫干政之说,皇上何故引经入典,这句话是莫不是是对哀家说的?”
“母后多虑了,母后是个明白人,难道不知亲不间疏的道理?太后是朕的亲娘,论情分,是任何人也越不过的,就为着这骨肉亲情,母后也该同儿子是一条心,既是一条心,母后又何必作此问?”说到此,皇上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澹然又道,“儿子想着封沈如意为三品女医官,这封官之事却是政事,皇后自然不得干预,皇后的责职在后宫却不是朝政大事,所以儿子才会出此言。”
太后目光有几分凝滞,皇上此话已说的十分重了,她虽是厉家人,但皇帝却是她的亲儿子,如今厉家在朝堂之上势力过大,以皇帝的性子岂会不忌惮,她虽终日待在康寿宫,但朝堂之事也略知一二,如今为着藩王作乱,皇帝已忙的焦头烂额,一旦平了叛乱,再诛灭了慕容世家,这朝堂上没有人能与她厉家的势力相抗衡了,到时若皇上起了杀意,自己究竟是站在那边,皇上这话明摆是带有劝说和警告之意了,她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紧蹙了眉心启口道:“若是封如意为女医官,皇帝自己拿主意就是了。”说着,她看了一眼皇后正色道,“这件事你的确是插不得手的,如意是个妥帖孩子,有她在皇帝面前照料着,哀家才可放心,这样哀家也不用日日夜夜为皇帝的龙体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