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如雷轰顶,整个人僵住。她有吗?避开他?推开他?有吗?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有!”仿佛读懂了她心底的挣扎,淳于信轻轻开口,轻声道,“从丰城相识,你便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就连姓氏也是假的。回京之后,我想尽法子打听你究竟是谁家的女儿,却一无所获。后来太子府相逢,你不会知道那一刻我心里的欢喜。本来,我以为我只是将你当成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或者一个红颜知己,可是……可是我也不知从何时起,会留意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云欢,我知道你在相府步步艰难,也知道秦家对你不怀好意,你让我帮你,好不好?”
阮云欢呆了,痴了,傻了!
上一世,直到她被指婚之前,才知道他的心意,而这一世,这……这是传说中的告白吗?为什么竟然会早来两年?望着他乌眸里澄澈的光芒,心底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轰然崩塌,似乎是最柔软的地方,被羽毛拂中,酥酥的,麻麻的,却说不出的舒服。
只是……
一瞬间,上一世那辅天盖地而来的铁箭仿佛就在眼前,仿佛她又感觉到他身上鲜血喷洒的热度。一颗心顿时一缩,绞扭的生疼。阮云欢惶然摇头,手掌回缩,想就此逃开。
“好不好?”淳于信已不容她退缩,将她手掌紧握,又逼问一句。如果那些话没有出口,他大可以还装的若无其事,可是,话一出口,若是容她逃避和拒绝,他不知道,日后再见,又要如何自处?
感觉到他的坚持,阮云欢的心跳越发加快,那双乌亮眸子里的希冀,竟令她如此不忍拒绝。可是,答应吗?想到日后的腥风血雨,她又岂能再将他拖入危险?
“云欢!”淳于信恳声低唤,手收的更紧,一步步的紧逼,“答应我!”温润的翩翩公子,渐渐显露出他隐藏的凛然霸气。
“你……你放手……”手掌被他握的生疼,阮云欢用力往回抽,却见他的眸底漾出一抹伤心,不由脱口说道,“你容我想想!”
“真的?”乌眸一亮,露出一抹惊喜,薄唇挑起,展出一个倾世笑靥,顿时如皎月初现,令天地失色。
一瞬间,阮云欢瞧的失神,只是无意识的点头,呐呐说道,“真的!”
“你答应会考虑,是不是?”欢喜溢在胸间,犹如要炸开来一般,淳于信不敢置信的又追问一句。
“嗯,我会考虑!”阮云欢的元神,历经千山万水,好不容易归位,只得点头。心里却不禁哀叹,上一世和这一世,她活了将近四十年,怎么还会被美色所迷,真是……真是……
祸水!
向淳于信瞪了一眼,用力将手抽回,说道,“很晚了,四殿下快些去歇着罢,臣女告辞!”说着匆匆起身一礼,转过身落荒而逃。上一世这一世,她从没有经历过有人这样深情的表白,一时间,竟让她无从面对。
淳于信被她一瞪,先是愣了一下,转瞬瞧见她潮红的面颊,盈水的双眸,和仓皇离去的背影,不由缓缓笑了起来,心底悄悄的盈满了甜蜜。
随着项力一同回来的,还有宋文杰和跟着他的辛清、马鸿二人。宋文杰除了自己的浮票,带来的自然还有江州知府阮一鹤的一封书信。
阮云欢将信收起,才问送官的事。
项力将回票交到她手上,笑道,“知府大人一早升堂,除田庄里那几户佃户之外,那些人都是附近的一些泼皮无赖,有几人在乡里为恶,被乡邻一并告发,判了绞刑,其余的全部被判了流行。至于他们的家人,原都欠了田庄里的钱粮,知府大人便判他们家人为奴,以身抵债!”
阮云欢勾唇浅笑,将回票交给他,点头道,“你和汪世留下,相助大虎处置田庄里的事务,随后再回帝京!”
项力躬身领命。
阮云欢又命甘义将秦鹏带来,含笑道,“骁骑营兵马已经回来,就驻在庄外,秦副统领可以走了!”
秦鹏没料到她果然放自己走,不由一怔。正踌躇间,闻门外赵承回道,“大小姐,秦副统领的马匹已经备好!”
听着门外的马嘶声,秦鹏才终于有些真实感,向阮云欢注视片刻,问道,“阮大小姐果然放我走?便不怕我报复?”
阮云欢嗤笑一声,淡道,“纵然没有你秦副都统,秦家就会放过我?”
秦鹏一默,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身子一转,大步向门外去。此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说那句话。是多谢她直言,还是谢她不杀?
诸事处置完毕,除汪世、项力、鲁大虎三人留下之外,阮云欢一行带同宋文杰,立刻启程返京。当然,同行的还有四殿下淳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