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想定了,方说道:“老帅所言甚是。段祺瑞居心叵测,分明是想假手于人,肥自己腰包。我们不可不防啊!”
曹琨又替吴佩孚斟了一杯酒,自己慢慢吃着,说道:“对,他想拉拢我,控制你,以便迅速进兵,为他卖命。他四处放言,许我副总统之位,让我出任两湖巡阅使,兼湖北督军,把王老弟挤走……”
王占元这才知道吴佩孚来汉口的真意,心里冷笑,口中却道:“这样正好,我现在正不想做这个湖北督军了,每天都累得浑身抽筋儿。三哥,如果湖北督军你来做,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曹琨不动声色地听着,良久,突然扑哧一笑,说道:“王老弟,我怎么会抢你的地盘?他段祺瑞以为这样做可以取悦我,离间我们兄弟,白日做梦!前不久,他颁布嘉奖令,授我勋一位,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授子玉勋二位,二等嘉禾章,还送来三十万元犒赏我军,原来是想堵住我们的嘴——子玉,你看这个……”
说着,曹锟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封电报稿,递给吴佩孚。
吴佩孚展开一看,是大总统冯国璋发来的,上写:“……久戎于外,直隶根本之地未免空虚,倘有疏虞,便无退步。”
“我看冯大总统当初的话不无道理。”吴佩孚心里上了火,脸上却仍在笑,说:“老段分明是使‘调虎离山’之计,他是想抢占直隶地盘儿啊!”
“他奶那个熊!”曹琨立刻也觉自己失态,当着众人飙脏话,实在有失他现在这样显赫的身份,又笑道:“没那么便宜!子玉,你说,怎么办?”
身为主和派长江三督之一的王占元听这二位当初的主战派,含骨头带刺地你一言我一语讽刺段祺瑞,早都捏着一把冷汗,难怪最近曹琨和自己亲近不少,原来是风向变了。
吴佩孚一路上早就想好了,不过先不说,默默的灌了三杯酒,脸上泛起红光,然后才在曹琨和王占元望眼欲穿的目光中胸有成竹地说:“第一,可以给冯国璋发电,告诉他放心;第二,前方消极避战,伺机回直隶;第三,老帅给他撂挑子,去鸡公山‘养疴’,或者干脆回保定;第四,继续壮大实力,再扩充四个旅,跟皖系早晚有一战。”
曹锟盯着吴佩孚,良久,突兀地一拍大腿,说:“对,他不仁别怪老子不义。娘的,干吧——再叫混成旅怕不合适吧?你看谁来当旅长?”
“可以叫补充旅。”吴佩孚缓缓说。
“怎么个补充?”曹琨问。
吴佩孚不禁一笑,说道:“第一旅长龚汉治,第二旅长李殿荣,第三旅长彭寿莘,第四旅长王用甲。”
“这样可以,”曹锟沉静地说道:“今冬明春筹建好,先买马后备鞍。每旅二团,每团二营,二二制,先把架子搭起来,枪械逐渐补充。还有吗?”
“卑职有一设想,不知老帅是否同意。”吴佩孚说着便起身,笑问道。
曹琨听了不禁一怔,说道:“你先说,如果好,我自然会同意!如果不行,我当然也不会同意。”
吴佩孚撇了听得聚精会神的王占元,然后斩钉截铁的说:“我们要留有余地,可与西南派暗通声息,互结盟好。”
“哎呀,这怕不大合适吧。”曹锟不禁吃了一惊,也撇了一眼王占元,怕得罪段祺瑞太苦,副总统好梦难圆,嘬着牙花说:“步子迈得太大,老段他……”
吴佩孚早摸透他的心思,委婉地赔笑道:“老帅呀,你还看不出来吗?老段之所以派张敬尧督湘,一是来抢地盘儿,二是来监督我们。光一个第7师不足虑,他又把范国璋、李奎元、田树勋等师,统归张敬尧节制。他为什么集重兵于一身?其狼子野心不是昭然若揭吗!他不但监视我们,而且觊觎直隶地盘儿,到头来我们是湖南得不到,直隶也丢了,两头落空啊!”
曹锟踱步沉思,权衡利弊。
吴佩孚接着又说:“还有,老段正跟东北张胡子进一步勾结,把大批奉军引入关内,冯大总统颇受挟制。没有实力,就是当上副总统也是受制于人啊。只要我们有实力,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总统,那才风光呢。假如我们外结西南,内联冯大总统,无异于如虎添翼,将会大大提高我们的身价!”
“三哥!”王占元严肃道:“如果有您加入反战联盟,我们长江三督将鼎立支持您拿下副总统宝座!”
“好吧,就依你们。”曹锟终于下定决心,这才笑道:“不过要慢慢来,谨慎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