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的敲了门,方才轻轻的推门而入。
大厅很是宽敞,其中的人数也是不少,坐于最上方的几位,便是庄夫人与她的娘家人——一位脸色阿虞奉承的舅舅。
盛七有些疑惑的目光在非常生疏的舅舅身上扫过,他身穿月白衣袍,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奉承的笑容。不过老头的精神很好,神采奕奕,一双有些细小的双眼,却是精光偶闪。奉承庄夫人的猥琐面具下,隐藏着很是精明的样子。
盛七的视线微微下移,最后停在了舅舅身旁,坐的一位年轻的少年,他的身上同样穿着相同的月白袍服,很传统,却有自由几分儒雅,男子年龄在二十左右,英俊的相貌,配上挺拔的身材,很是具有魅力。
盛七撇了一眼,就认出这小子就是她舅舅最小的一个儿子,庄夫人的内侄庄铸九。
此时,这位青年正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刚刚进门的美丽少女身上。
盛七入门见此情景,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万分的烦闷,刚想扭头离开,被她舅舅发觉,当即招手唤住她:“小七来了。”
盛七出于礼节进门与舅舅款款施礼:“舅父大人好。”
“今日我又来为九儿送庚帖,你可是答应否?”舅舅笑看盛七举止容色,越觉得有当家风范,他笑着说。
“此事按规矩由舅父大人与小七的母亲大人商议即可,小七无权置喙。”盛七知道老太太心中并不愿意与舅舅家做这门亲,便将责任推给老太太,也好顺利脱身回房。
可惜,她舅舅并不肯放过盛七,他笑拿着礼单放入她掌心:“如今是新式做法,你与九儿都需征求本人同意的。”
掌心里的账单似有千斤重,盛七扭头看了一眼老太太,母亲大人面色并看不出什么波澜,料定还是从前的意思,她放下心来当即回答:“作人儿女怎能违背母亲大人之命?小七所有事皆由母亲大人做主。”
一句话,又将舅舅推给了老太太那边,她将礼单重新放回桌上,向舅舅深深施礼,故作一个羞涩模样,人先躲闪回房。
盛七知道老太太必然会拒绝庄家亲事方才如此放心,庄家这些年一直靠着盛家帮衬,才能守住往日的风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盛家的风光都已经不再了,也没有多大能力再去帮衬庄家,何况老太太一直那么疼爱自己,段不会让自己嫁去庄家吃苦的。
不料不出一个时辰,送走舅舅,老太太手持礼单和庚帖亲自进了盛七的闺房,盛七正在看今日的时报,抬头看见老太太手中礼单和庚帖,人已愣住,报纸从指间溜下落地。
“我倒是觉得与其你跟着一个流氓鬼混,不如嫁与庄家,也少些流言蜚语。”老太太心底早对盛七连日来所作所为不满,庄家舅舅今日所作所为不仅给足盛家颜面,更是为盛七挽留了世家女子的名誉。放眼整个上海滩,十里洋场皆知他盛家七小姐和江帮主绯闻,出来庄家,怕是没有那个世家会盛家提亲了。
盛七静静坐着,看老太太嘴唇一张一合似将天下道理都已说尽,她清澈的眼睛与母亲大人对望,说:“母亲大人是不是觉得我给盛家丢脸?”
“小七,我是那么的疼爱你,你难道不知道?”老太太从容淡定的坐下身,昂起头望着窗外,神色并不自然:“我做的一切,还不是都为了你好。我觉得,与其与地痞流氓做亲家,不如把你嫁到庄家去,庄家也是正经名门世家,也算衬得上盛家。庄家是我娘家,他们也不会因为外面的那些绯闻,轻贱了你。”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些地位,身份,权势。
盛七点点头,苦涩笑道:“他这个流氓已经是湘西镇守使了,那一点配不是你们的女儿!上海滩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和他结亲家,就给盛家丢脸了吗?为什么就是把我嫁给破落的庄家,也不愿把我嫁给他?”
老太太将庄铸九的庚帖推到盛七近前:“未必是我们势利,实在是母亲不愿看到我最爱的女儿受苦。湘西是什么地方,湖南是什么地方,他江山有命去,还未必有命回来。我真不愿意看着女儿跟着这样的地痞流氓,亡命之徒吃苦受罪。”
盛七倔强的扭开脸冷冷道:“如果我非江山不嫁呢?”
老太太抬手将礼单拍在盛七的面前,依旧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吩咐一声:“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我只管问一句,你是应,还是不应?”
盛七昂起头说:“我不应!”
老太太回头道:“吴妈,将小姐关起来,直到她应了为止!”
闺房的门被锁上,盛七呆呆的看着窗外,雨点仍不住洒下,屋檐地上水花激溅,各具奇姿异态,织出这伟大城巿的雨景。
盛公馆外面,风雨漫天。
行人道与车马道间的渠道变成两条小溪河,加上从两旁瓦顶屋檐像帘幕般倾泻而下的雨水,似生力军般不断注往街上,颇有冲奔之势。幸好上海城市的去水系统发挥功能,否则势成泽国。
地上雨花处处,远近视野模糊,街上人车稀疏,江帮主不由生出天地间独我一人的奇异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雨中漫步,诗情画意的时候,这么大的雨,淋湿了可不舒服,得先找一家服装店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
江帮主**的跨过钱记绸缎庄的防水闸,踏进这上海滩最著名服装店子广阔的前进大堂时,老板钱来福正向两位穿着和服的日本小姐推介手上的中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