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然的!
“搀用些日本丝和人造丝,我们也是不得已。”此时荣老板慢吞吞地发言了:“譬如云台兄和状元公的厂丝,他们成本重,丝价已经不小,可是到我们手里,每担丝还要纳税六十五元六角;各省土丝呢,近来也跟着涨价了,而且每担土丝纳税一百十一元六角九分,也是我们负担的。这还是单就原料而论。制成了绸缎,又有出产税,销场税,通过税,重重迭迭的捐税,几乎是货一动,跟着就来了税。自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什么都有买客来负担去,但是销路可就减少了。我们厂家要维持销路,就不得不想法减轻成本,不得不搀用些价格比较便宜的原料。……大家都说绸缎贵,可是我们厂家还是没有好处!”
接着是一刹那的沉默。
江帮主自己生产香烟、火柴、可乐等等,全部挂外国名牌,最重要的还不是为了逃税?而且这些外国品牌在中国可以横着走,不止规避了新品上市的市场风险,还让他省下新品上市一笔市场开发费用……这造假的活,好处一时都说不完。
另外说到香烟,这绝对一条生财的门路,无论在那个时代,那个国家!实际上江帮主一早就在筹划做烟草生意了,今天他们抽的这些不过是试产品。
中国本土的烟草行业,都要仰英美烟公司的鼻息。英美烟公司是全球烟草业的霸主,该公司资本雄厚,规模庞大,早有独占中国销售市场的打算。它首先垄断上海的卷烟事业,并以上海为中心逐步向我国各地扩展,建立起一个广泛、深入、控制严密的销售网,然后通过各级销售组织,深入穷乡僻壤。这正是英美烟公司自己所说的,“北至俄边,西至藏界”,都有它们的踪迹。
面对这样的巨无霸,江帮主现在只够偷偷挖他的墙角。
江帮主也只能替中国的丝织业惋惜一下。
好久没有说话的虞恰卿突然站起身来,双手一拍,开玩笑似的说道:“得了!荣老板还可以搀用些日本丝和人造丝。我和朱保三呢?这回南北一开火,北洋内部一紧张,我们就只好呆在上海看跑狗,逛堂子!算了罢,他妈的实业!我们还是想点什么玩意儿来乐一下!”
虞恰卿现在主要是搞长江水域的航运,北洋和桂系在湖南开战,直系的长江三督又和皖系搞起了摩擦,长江航道上的局势是越来越紧张。
“今天咱们不是来谈这些烦心事的,咱们今天只谈风月,把这些都丢一边。”江帮主眯缝着眼笑道:“你们知道吗,共舞台有一位名角,演的是现代戏。”
卢少帅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你是说露春花吧。”虞恰卿忽然露出淫荡的笑,“她的戏确实有味。”
“不知为什么,这数日来露女士总不露面。”聂云台神色颇为神秘地问道:“卢公子可知个中内情?”
卢少帅假装咳嗽一声,叹道:“我哪里知道,正要问你这个通城府呢。”
江帮主悄悄给陈果夫递个眼色,陈果夫立刻笑道:“我在上海混了这许多年,柳巷、梨园哪里没几个要好的朋友?这消息是露春花的贴身老妈子讲出来的。露女士可不是一般的戏子,她是黄金荣的爱妾。这几天她没有登台,就是因为黄金荣派了许多手下守着不许她登台。”
“为什么不许她登台?”聂云台问道。
卢少帅更加紧张了。
“这我不知道。”陈果夫摇头道。“反正黄金荣不许她登台,恐怕今后想见她一面都是难事。”
卢少帅悄悄出口气。
江帮主感叹一声:“上海滩青帮势力大,黄金荣有通天能耐,外有法国主子做他的靠山,上有政界要人与他称兄道弟,下有成千上万的地痞、流氓、无赖、白相人听其使唤,真是不可一世,这号人物最好少惹为妙。”
虞恰卿悄悄撇了一下嘴角,他也有青帮背景,在座的有黑帮身份的人不少,他江帮主就是一个。身后没有各种各样的背景,怎么在上海滩混?
不过,他们的三言两语,卢少帅前仇旧恨被彻底挑逗起来,咬牙说:“我偏偏要露春花登台,看他黄金荣有何能耐!”
卢少帅挨了黄金荣的打,本来就一肚子气,究其原因不好言说。经江帮主最后这一挑拨,这口气立刻就转变成怒火。他老子座拥有十万雄兵,害怕收拾不了一个黄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