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徐元东像怒视着放火的家伙一样,看着对面的粉墙。过了好一阵,才转回头告诉江帮主:“那个纵火的青皮我认识,法租界小八股党杜月笙门徒的第一位:顾嘉棠!此人擅拳术,方头大耳,个子不高,但却身胚结棍,胳臂壮,拳头粗,有霹雳火、猛张飞的火爆性格,幼时在上海北新泾莳花植木,因而有个小花园的绰号。”
“小花园?”江帮主一愣,笑道:“这个绰号二得响亮!”
怒火未熄的徐元东,没有注意江帮主的插话,他向前走了两步,语气里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力量:“小八股党以前就经常来我们那里闹事,我们自从团结在一起之后,给了他们几个闹事的杂毛一点点颜色,他们安静的一段时间,想不到他们竟然怀着这样的报复动机。小八股党现在吞并了大八股党,是更加的气焰嚣张了。但是咱们苦力行也不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工人的损失要小八股党全部赔偿!……”
“……现在的工人团结起来,不再怕上海滩的这些流氓!这次,不得胜利,斗争决不停止!”徐元东攥起结实的拳头,在小圆桌上狠狠地一击,震得瓶里的腊梅花瓣纷纷飘落。
“不要冲动,”江帮主告诫激动的有些失去理智的徐元东,“一定要稳当,一下把我们组织力量公开出去,是会引起上海滩的震荡。事情闹大了,要是北洋政府向你们要抓领头‘闹事’的怎么办?咱们社会党员和下属的青年团员不会怕,但有的工友就会害怕!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要讲究斗争策略,不然就要吃亏。现在要紧的是把工人组织起来。记住,此后,工人俱乐部注意斗争策略,可以采取创办‘消费合作社’的方式,把俱乐部活动同工人的切身利益联系起来,继续使加入俱乐部的工友增加。咱们力量看起来很大,其实不够,还弱小的很。”
徐元东慢慢冷静下来:“我们工友代表开会,决定公开揭露小八股党纵火的罪行,争取各方面的正义声援;并且在全市各厂发动工人募捐,在小八股党赔偿损失以前,解决工人的生活困难……”
“在捐款未到手时,我可以先设法……”江帮主没等到徐元东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目前要维持几百户工人的生活,不是容易的事情。我这里还有一些流动资金,工会那边情况我清楚,账户上没有多少余钱。”
“谢谢先生。”徐元东直爽地点头,说出了当前需要的数目,又说道:“其实我就是来借钱。这些钱,以后由捐款中归还。”
“没有问题,这笔钱明天我差人给你送去。”虽然刚刚投资一笔钱在交易所,事业正在上升期的他挣钱快,花钱更快,又是逼近年底,金融界头寸很紧,可是江帮主没有任何的犹豫,反而主动提出:“如果不够用,还可以设法多弄一点。”
江帮主只能在“毒”资上多花点功夫,设法多弄一点。
江帮主望着徐元东的熊猫眼,劝说道:“小徐,我看你真是太疲倦了,昨夜一夜未眠是吧?这样吧,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吃了饭再走。”
徐元东没有留意江帮主的关切。他不太爱讲话,而且有一股除了工作,什么也不注意的劲头,只要有事,便连吃饭也忘记了。为了这,他的母亲常常埋怨他不该糟蹋身体。党部也有领导批评过他。可是这脾气,不是容易改掉的。偏偏现在,他又装了一脑子的工作,更顾不得吃饭睡觉了。
其实,江帮主的脾气和他也差不多,熬夜更是家常便饭,党内这种作风似乎都是被他感染的。昨夜追这“小花园”跑了半个上海滩,回到安徽会馆,收集各方情报,忙到天亮,今早上,听完戴春风的汇报,连早饭也不吃,就赶到这个新居,和徐元东在这里秘密接头。他是累的动不了,要不然肯定还会亲自跑一趟火灾现场。
“还有一件事情。”江帮主忽然注视着徐元东说:“我想在潭子湾区设一处备用的联络站。”
这个想法,是随着沪西郊区各厂工人运动的发展而来的。可是江帮主又不愿让这联络站和徐元东所负责党支部的潭子湾区委的其他工作混在一起,所以一直没有决定把这任务交给谁。江帮主露出深思的神情,说明意图以后,他告诉徐元东:“联络站是负责情报传送,我是准备交给你兼管的,但是你现在的工作已经很重了,我看你总是这样辛苦熬夜,真是不忍心了。你要知道情报工作是和群众工作完全不一样的,而且也是需要付出很大精力的。这个位置很重要,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