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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引西凉军进攻,并分化西凉三将,正是马悍、贾诩与郭嘉所定之策,而执行者,正是贾诩。
贾诩亲自跑了一趟弘农,传达朝廷的旨意,并劝说道:“以将军在兴平年间屡屡冒犯天子之举,罪莫大焉,今天子开恩,卫将军网开一面,只削虚衔,既往不究,将军当加额相贺,岂可再与二逆同流合污?”
贾诩在西凉军中的威望是相当高的,张济亦一向敬重有加,闻言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贾诩再道:“若卫将军挥师来攻,将军之弘农大军首当其冲,李、郭二人未必肯出长安相助。倘如此,李、郭未灭,将军先亡,为人挡盾,何苦来哉?”
张济与侄儿张绣闻言互望一眼,心知贾诩所言在理。倘白狼军进攻长安。则必先拔弘农,谁也不敢放任一支敌友不明的军队在自家大军的后方。但叔侄二人也是伤脑筋,他们在弘农经营日久,总不能为避王师兵锋,放弃大好的根基,四处流窜吧?
贾诩处处以为张济叔侄考虑的态度,赢得了叔侄信任。张绣恭恭敬敬行礼道:“先生何以教我?”
贾诩“推心置腹”道:“两全之法,惟有一策。将军可派使者劝李、郭抢先进攻函谷关。如此,李、郭大军陈兵于关下,则将军便可在后方笑观成败了。”
张济叔侄茅塞顿开。在得到贾诩的耳提面命后,当即派使者出使长安,如此如此一番说辞——以贾诩对西凉诸将性格弱点之熟稔,忽悠这两个政、智点数不满十的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根本不用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只指使张济的使者跑一趟、传个话,李傕、郭汜这两个牛魔王,就被牵着鼻子乖乖出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西凉军来攻函谷而不是白狼军挥师长安?
原因很简单,第一、雒阳周边未稳。朝局不宁,马悍及其主力军不能长时间离开中枢,以免生变。第二、于函谷关下打防守反击也好,出关迎敌也好。在后勤补给方面,远远好过劳师远征长安。眼下雒阳最缺的就是粮秣,在函谷关决战与在长安决战相比,粮食最少可节省大半。这笔账,任谁都算得过来。
果然,听闻李傕、郭汜挥师杀来。张济在弘农提供粮秣相助,雒阳君臣一时间陷入恐慌——这半年来,每每思及兴平年间,为了几副牛骨头,天子蒙羞;车驾东归,一路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命在旦夕……无论是天子刘协,还是诸公卿大臣,每个人都有一种脱离苦海、再世为人之感。谁也不想再跌入那无边苦海中,于是朝中掀起一股风浪,要求马悍上书谢罪,敦请天子撒销诏书,赦免西凉二将。
消息传到函谷关下的西凉军大营,李傕、郭汜皆得意洋洋,麾下军兵终日于关下耀武扬威,叫阵搦战。
函谷关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不过这指的是秦关,也就是秦朝时期的函谷关,位置在弘农郡曹阳亭以西。而汉朝的函谷关则在新安以东。
自汉室兴起之后,关中作为帝都,函谷关以东则称关外,人们都以自己是关中人为荣。楼船将军杨仆,原籍函谷关以东的新安县,别人说他是关外人,他深感不快,遂尽捐家资,于汉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在新安以东也修起了一座雄伟的城池,南临涧河,北依邙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是为汉函谷关,有了这座新关,杨仆也就成了关中人了。
如果说秦关是因险而制,汉关则纯属虚荣心作祟的产物,所以在险要上,远不能与秦关相比。汉函谷关外有大片平整土地,地势起伏平缓,倒是很适合大军作战。不过雄关到底是雄关,关外如壶腹,关前如壶口,两侧壁立十仞,任你千军万马,到此也得挤成纸片。也就是说,这函谷关,不是靠人多就能拿得下的。
李傕、郭汜陈兵关下,也不是妄想以区区五六千兵力,就能拿下函谷关,他们的目的,就两个字:逼宫。
逼天子、逼百官、逼马悍、逼白狼军。
守卫函谷关的周仓及麾下白狼营,早在西凉军出现关前时,就要迎头痛击,但将军府随后传来严令,严禁出击。违令者军法从事。结果周仓每日看着西凉军于关下耀阵,憋得一肚子气。
而马悍之的以迟迟不出击,并不是因为准备不充分,而是另有原因,他在等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六月初,一声鹰唳,掠过刚刚封顶的崇德殿,等待已久的消息来了。
马悍接过鹰眼送来的译件之后,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诸将,只说了一句:“开始吧。”
当朝中喧嚣与西凉军气焰达到最顶端时,已经完成各项布署的马悍留下郭嘉留守将军府,亲提三千大军,迎战西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