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
晚饭过后,阿苏率一伍狼骑,离开营地三里,两人一组,分别往西、南两个方向巡逻。阿苏这十骑,除了什长以外,俱为白狼骑兵,而非白狼悍骑,二者的区别在哪呢?就在于白狼悍骑是正骑,而白狼骑兵是辅骑。
马悍早期缺兵,不管是否合格,全塞进白狼营,完成各项训练之后,合格的为正骑,不合格的为辅骑。此后,随着马悍实力越来越强,尤其是入主辽东之后,他的骑兵来源已相当充足,再不会出现强行训练不善骑马的中原人,以至事倍功半的情况了。因此,白狼悍骑的标准也相应提高,变成参加过实战,积功至伍长以上,方可入悍骑精锐。
阿苏这一什骑兵,全是前次护送马钧南下的新兵,基本没有战阵经验,所以只算是白狼营骑兵,而非精锐悍骑。尽管如此,却并不代表他们作战技能不行,他们只是缺少实战的洗礼而已。至少阿苏就对自己及同伴充满信心,而他的同伴也没让他失望。
五月底,满天繁星,月晦不明,远山近水,黑沉如冥。视线最远只及数十步,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耳朵而非眼睛。
阿苏与两名骑兵各保持二、三十步间距,不点火把,只靠星光指路,犹如暗夜幽骑,在平野上来回游曳。
这样的巡逻,最无聊,也最是难熬,很容易令人精神疲劳而懈怠。不过于对阿苏等巡骑而言,却也习惯了,因为这是白狼营常规训练之一,当初在训练营时,哪个月不折腾三五回。谁敢大意,搞不好就会被模拟战的“蓝军”收拾了。
刚巡逻到一个小山包下,一名狼骑的战马不安地打着喷鼻,不肯走动。
阿苏听到动静,策马跑回,不悦道:“木果,你的马怎么回事?”
木果是个杂胡,也就是搞不清自己是乌丸还是鲜卑还是匈奴的胡人。这样的胡人在辽东不少,但随马悍南下的不多。木果一手轻抚马颈,一手竖指于唇,轻嘘了一声。
阿苏悚然,勒骑停下。
木果跳下马,伏地侧耳听了一阵。这时阿苏与另一名巡骑也围拢过来,低声问:“有情况么?”
木果直起身,从马褡子里摸出一物,按在地上,再把耳朵贴上去。几乎在他将耳朵贴上去的一瞬间,陡然跳起,急促道:“山包后面,百步之内,有不下十匹马,还有最少百人。”
阿苏立即对另一名巡骑道:“我与木果上山坡一探究竟,你速速回去报信。”
急促地蹄声,在深夜里传出老远,惊动了施彦的护卫队,同样也惊动了山包后面的不速之客。
阿苏与木果翻身上马,刚冲到半坡,就见山棱线上,幽灵般冒出一个个黑影,黑压压一大片。星光虽亮,照不清他们的面目,只将他们手里的利刃映得寒光闪闪。
阿苏与木果紧急勒马,铁蹄踩得泥土簌簌直落,碎石翻滚。不用说,这些人一准是冲他们来的。
就在二人转头飞快奔下山坡时,一骑如地狱魔怪般陡然出现于坡顶,看到下面奔逃的两骑,顺手拽过一名步卒的长矛,在手里掂了掂,呼地扔出。
数十步外,稍落后半个马身的木果大叫一声,从马背重重摔下。
阿苏大惊,急忙勒马兜回,借着星光,清楚地看到木果胸膛冒出半截带血的矛尖,而木果浑身抽搐,不断吐血沫子,眼见不活了。在咽气前一刻,木果颤抖指向失去主人而奔回的战马。
阿苏含悲点点头,捞起缰绳,牵着木果的战马,双足一磕马腹,奋力冲出——几乎在他刚刚冲出,七八支箭矢就落在方才站立之处。
山坡上一众黑影齐声欢呼:“骑督好身手!”
那骑督抬手:“举火!”
蓬蓬蓬蓬,一个接一个火把亮起,照得山顶四方皆明。
熊熊火光照在这骑督脸上,但见他三十来岁年纪,面孔狭长,双眉如刀,眼神森冷,留着绕口黑须。此刻他拂了拂头裹的青巾,振了振身上的两档铠,从鞍侧摘下长矛,向前一指,声如狼啸:“抢女人!夺物资!杀护卫!儿郎们,给我冲!”
山坡上黑压压的袭击者怪吼咆哮,刀矛并举,月色下犹如打开地狱放出的魑魅魍魉,潮水般涌下山坡,朝数里之外那夜火阑珊的营地杀奔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