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吞下的东西,我不要,还给你,你让我回家好不好?”
所有人都默。
他们偷瞄向他们的陛下,当看到奥尔伦杜刷白了的脸,几人心都不由一沉。
这个就叫从天堂掉入地狱吧……路西法当时还是自愿堕落,奥尔伦杜·赛西现下却是被伴侣生生推下去的。
其内尔朝一干仆人挥手,让他们先退下去。
餐厅里顿时只剩下两位当事人和他们几个亲信。
女孩没有断在这里,她继续:“我已经出来好几天,必须得回家了。”
她说的很在理。她没有任何理由为一个恶魔留下。
她是人类。
换在平时,人类早就被他们恶魔随意蹂躏,然后赶出魔界了。
但现在他们需要她留下。
虽然很自私……
因为魔王陛下需要她。
“学校的老师说不定已经报警了。”曹薇薇说。
曹薇薇并没有在恳求。她是在陈述事实。不管他们放不放人,她有一点必须搞明白,自己究竟是客人,还是囚犯。
何况,她怕这位魔王陛下哪天下定决心,会遵照《恶魔圣典》中的那句话,将她杀掉,不再纠结,不再体味伤心难过或者神马一瞬间的幸福,从而反抗神。
只要他做得到的话……
也就是说,并不是不想,只要可以,他其实是非常想要杀掉她的吧?
那如果他哪天发起狠来,真的做得到了怎么办?
他不是普通恶魔啊,他是魔界之王。结果到底会怎样,谁又能知道。
而且……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无论发生再怎样重大的事,都与她无关。
整个魔界,崩了也好,塌了也罢,就像连续剧小说书里的故事,为什么会跟她有干系?
他们对她态度友好甚至奉为上宾,是不是假象先不论,首先她就不在意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
没有在意的理由。
所以即使再怎么礼待她,对她来说都像包着糖纸的毒药。
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在人界有让她不舍的父母。
她有该回去的地方,她确确实实不属于这里。
所以,想要离开,多么天经地义。
“殿下……”出声的是其内尔。他本想对女孩解释劝说些什么,但被魔王陛下制止了。
奥尔伦杜截住了其内尔的话头,但无法再接下去说话。
这是他曾预料到的一幕,但他没有料到自己竟真的承受不了。
他一瞬不瞬望着女孩。望着她似乎成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除此之外不剩一丝力气再做其它,哪怕只是说一句话。
是的,他没料到自己的情况会这么糟糕。面对女孩,想到自己即刻要说出否定的话,他觉得连心跳都疼痛起来,呼吸困难。
这样突然而至的僵局,菲南和特拉斯切都为他们的魔王陛下捏一把汗。
拒绝不了。对伴侣的要求,任何恶魔都拒绝不了。据他们所知,恶魔为自己能实现伴侣的愿望而感到幸福。假若实现不了,那会比死还痛苦……不,是比任何痛苦都要痛苦。
陛下,把她打晕,“直接拖回山洞吧!”(魔族谚语)。两只都在底下如此呐喊。更甚至,菲南和特拉斯切互开心门,彼此用心声讨论起来:
“消了她的记忆,直接从大脑里将‘回家’的想法拿走?”
“那关于殿下父母朋友等等的记忆呢?”
“统统拿走!”
“这怎么成。薇薇殿下之前所有的人生都被否定了,那还是殿下么。陛下绝不会允许的。”
“操,这么麻烦。”
“……我怎么会蠢到跟你只野兽在这讨论?”
菲南默默关掉了心门。
本以为会一直僵持下去,可是众人见陛下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女孩的面前。
他不能让她离开。
如果女孩不在身边,他觉得自己会死的,而且永远不会想再复活过来。
奥尔伦杜走到女孩面前,握住女孩的一只手,单膝屈地。
他嘴唇开了又闭,开口似乎变得尤为艰难,望着女孩的眼神有些不确定。
实现她的愿望吗?
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他做不到。
拒绝她?
一想到自己将要说出否决的那两个字,奥尔伦杜全身的血液都像要凝固般,心脏的部位传来阵阵钝痛,就像身处高原,呼吸不畅。
就在刚刚,女孩签下他,自己许的愿即是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即使让自己死千千万万遍,无数遍,遭遇万劫不复的痛苦……
可他现在就要满足不了她么?
奥尔伦杜陷在深潭里,望着女孩的眼,一个单音都发不出来。
他张嘴试图说话,但似乎尝试了几次,仍旧失败。
他不愿意她离开。
三只魔看着他们的陛下正犹如陷在深渊里般,挣扎着。这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奥尔伦杜。
奥尔伦杜·赛西,他们万魔之魔的魔界之王,从来的,都是冷血无情,不暴躁,虽残酷,却冷静。他不像其他任何魔族,残酷着是为了夺取快乐,疯狂着是为了填补无尽的空虚。奥尔伦杜·赛西却向来安静低调。他们甚至曾经怀疑,他灵魂本源里就没有情绪,更甚者,没有感情。
眼前的这个魔族之王,强大到,挥一挥手,就虐杀了神族上千万大军,只要他想,可以将日夜颠倒,将星辰大海合二为一,将宇宙回归到本源,即,自始至终即不存在。他会没有这么做,只不过因为觉得这样很无聊。
整个魔族畏惧他,敬佩他,尊崇他,其程度远超历届魔王,史无前例。
坊间甚至怀疑他即是消失已久的路西法,连天界都曾有过如此猜测,可都没了下文,是因为奥尔伦杜太过不寻常地安静,以致最后大家都将这猜测遗忘了。
可现在,这天魔两界最强的存在之一,正对着自己的伴侣下跪,整个神情坚毅,却又似透着股无助。
淌着汗。
奥尔伦杜陷入煎熬,面对女孩,他竟如此忐忑。
“什么都可以……我……”奥尔伦杜终于说。
女孩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这样的望着他,让奥尔伦杜甚至呼吸困难。
“什么都可以……只是……
“……请别离开我……”
当说到“只是”和“别”字,他都像万分寒冷般嘴唇微微颤抖,当说到“离开”,这两个字是那样沙哑,在座的三只魔都几乎听不见。
曹薇薇从他的声音里清楚听到了某种绝望。
曹薇薇低下身,将脸稍靠近他的。
稍稍靠近。只有一点点。
而由于她的靠近,他屏息,凝住。
“那我需要待几天?”
他一楞。
曹薇薇歪过脑袋,再问:“不是几天?那……是几个星期?”
像明白了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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