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韦身边走过的徐弦,不卑不亢的上前向天子见礼。
赵匡胤听他自报家门,不禁奇道:“你就是李煜手下的名臣徐弦?”
赵光义对南唐了如指掌,徐弦作为李煜头号重臣,赵匡胤焉能不知其名。
徐弦道:“正是微臣。”
赵匡胤神色愈奇,继续问道:“李煜归降之时,朕曾有旨,凡李煜之旧臣均量才录用,似卿等大才,皆可入朝为官,那时不见你入朝,却为何而今出现?”
“回皇兄,事情是这样的。”赵光义当下便替徐弦解释了一番。
他说这徐弦因是在李煜手下刚直不阿,得罪了不少人,金陵城破之后,只恐有仇家谋害,便只得隐姓埋名,悄悄的来到汴京。
抵达京城后,徐弦本想表明身份,面见天子,但又怕天子因他曾劝李煜不可投降,因此降罪于他,故而一直犹豫不决。
后来赵光义开府封中的人,无意中认出了徐弦,便将之请入晋王府中。
徐弦向赵光义表明了担忧,赵光义便说天子乃圣明之主,绝不会降罪于他,故才劝动他出仕报效之心。
石韦当然知道赵光义是在说谎,但他此时却没有证据来当场揭穿。
赵匡胤听罢,微微点头,问道:“三弟,你方才说这徐卿是你指证石爱卿的人证,这又是为何?”
赵光义向徐弦使了个眼色。
徐弦遂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当年在伪唐为官时,曾奉违命侯之命,多与石远志接触,对于石远志所收的伪唐官吏,以及违命侯之贿赂,可以说是清清楚楚,故臣可做晋王殿下的人证。”
徐弦口中的“违命侯”,即是李煜。
李煜被迁往汴京之后,赵匡胤虽然没有为难他,但恨其先前屡劝不降之过,便封了他“违命侯”这么一个羞辱性的爵位。
徐弦的这番指认,石韦心中只觉好笑。
当初在金陵之时,他徐弦也是行贿大军中最积极的那一个,今日却厚起脸皮,反而做起了“污点证人”。
想起方才赵光义评价徐弦“刚正不阿”那四个字,石韦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当下他摆出蒙冤的表状,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当年在伪唐为官时,曾与这徐大人有些过节,所以而今徐大人这所谓的指证,实有公报私仇的嫌疑,根本不足为信,请陛下明鉴。”
石韦果断的反将了一军,他可不是任由别人宰割的羔羊。
这时,赵光义却道:“石远志,人证在此,你若不承认的话,那咱们就请陛下派人往你府上搜上一搜,看看府中是否藏有你俸禄之外的钱财,到时你是否清白,自然便清楚。”
赵光义这话,着实令石韦心头一震。
他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别说是他石韦府上,就算随便抽一个大臣的家去搜查,所搜出来的财物也必超其俸禄。
这本就是官场的潜规则,而赵光义则是在打破这规则。
如此一来,石韦便不知如何以应了。
他总不能否认吧,到时候万一天下子下令一搜,那自己岂非犯了欺君之罪。
这个罪名,可远比收取贿赂要大。
正当石韦进退两难时,这时候,赵德昭又站了出来。
他以一种教训似的口气,向着石韦训斥道:“石远志,难道你还没有把那些赃物献于父皇吗?”
赃物?
赵德昭这突如其来话,一时令石韦有些体会不过来。
赵德昭接着埋怨道:“当初你出使伪唐归来,不是曾说过李煜等人送了你许多礼物,你打算原奉不动的献于国家的么,怎的你难道还放在家中不成?”
这番话后,石韦猛然省悟。
德昭这一招妙啊,他这是在退为进,变着法的替自己开脱呢。
石韦心领神会,忙作歉然之状,拱手向天子道:“启奏陛下,臣当时出使伪唐,为了收买人心,故才不得已收了些礼物,本打算回京之后就上交给国家,怎奈为南征医营之事所累,一时却给忘了。这是臣的疏忽,还请陛下治罪。”
这一番话后,赵光义的脸色不禁一变。
石韦的应答可谓巧妙之极,将收取贿赂的大罪,巧妙的便转为了一时未及上缴的小过失。
这时候,原本就不打算治石韦罪的赵匡胤,便趁势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也是石爱卿无心之失而已。不过朕以法治国,不可偏废,石爱卿既有此过失,朕就罚你将所收钱财如数上缴国库,再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可心服?”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忙道:“陛下英明,臣甘愿受罚。”
天子既已做出决定,那赵光义明知石韦是在说谎,此时却也无可奈何。
逃过一劫的石韦,暗观着赵光义那不悦的表情,心中却道:好你个赵光义,如此算计于我,看来我是不得不反击了。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