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也极力赞成走君主立宪之路!大人目光如炬,不会看不清此中之利害吧?”
“季直,身在其中,不能不三思而后行啊。说实话,我倒是觉得,踏踏实实地走实业救国之路,最为稳妥。何况杨某人微言轻,哪里能号令各省呢?便是袁大人,不也三戒其口吗?季直兄,你来济南快十天了,对于龙谦龙退思,怎么看?他可赞成立宪吗?”
张謇放下筷子,“不瞒莲府你,这个人我真看不懂。按说他出生于海外,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多年,在那边很有些关系。便是华源和中兴赖以壮大之资金技术,多来自美方。观其做派,完全是洋务一脉。其对于立宪之认知,当在张某之上。但张某言及立宪之事,彼竟说这不是要向太后**吗?万万不可。”
杨士骧一惊!没想到龙谦看的如此透彻。立宪是什么?还真就是向太后要权!闻说曰本之天皇,并无治理国家之实权,权柄完全**于内阁了,太后是什么人,杨士骧一清二楚,难怪龙谦那厮深得太后信任,真是大事不糊涂啊。万一自己表错态,让龙谦抓到把柄,一纸上奏太后,搞不好被赶出山东的就是自己了!“季直,杨某以为,龙退思此言,大为有理。当今之时,非得太后掌舵啊。”
张謇很是失望。他想说太后已是风烛残年,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太后一旦驾崩,还政于皇上吗?据说今上倒是开明,赞同立宪也说不准。但据说今上的身体也很糟糕,连个子嗣都没有。而且,自戊戌以来,太后与皇帝势同水火,太后会将权柄交还于今上?杨士骧越想越怕,这个张季直,还真是让自己为难呢。如今之势,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想到这里,杨士骧已经有了主意,“季直兄,杨某主政山东不过三个月,对于朝廷大事,真的不敢置喙。倒是对治鲁之策,希望季直兄不吝赐教!”
张謇见杨士骧闭口不谈立宪,已经没有了谈话的兴趣,“依我看,照这样干下去,山东必是海内首富了。”
这个时候,从鲁南回到济南的章士钊却在龙谦家里与龙谦密谈。
章士钊是跟着苏浙商团去沂州和兖州参观,没有跟商团一同回来,而是跑去了费县,在郑家庄附近待了三天。之所以要去看蒙山军的老根据地,完全是一个偶然。在沂州看华源钢厂时,他出于报人的本能,“采访”了几个工人,恰巧其中有两个工人是从费县招入的,其中一人已经是带班长了。章士钊惊异于华源钢厂为何会跑到费县募工,那几个工人便将其中缘由说了,引起了章士钊的兴趣,提出要去“根据地”看一看。于是方声远派人陪他去了郑家庄实地考察了一番。寄回来的稿子将乡村自治很是赞扬了一番。等他回来,第一时间便跑去找龙谦,但龙谦却去青州军营了。第二天龙谦回来,便派人将章氏请到了家里。
张謇在游说立宪,章士钊则直言排满了!当然是在恭维了一顿蒙山军治理乡村的巨大成绩后。
“中国的事,从来都是说的多,做的少。章某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将军踏踏实实地做了如此多的善政!剿灭土匪,令全省范围再无成股的匪患,让山东响马成为了历史;禁绝鸦片,福及子孙,造福后代!而推行乡村自治,抑制豪强,强力推行减租减息,举办义务识字班以在下一代消除文盲,兴修水利推广良种以增加粮食产量,兴办荣军农场以安置伤残军人,而在工厂实行职员养老制度,更是无上的善举!诸般善政,直让章某钦佩无已!”章士钊叹息说,“我是读孔孟典籍长大的,立志行圣人事,立不世功。齐鲁之行,方知圣人已出矣。孟子对齐宣王说:‘无恒产者无恒心’他还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可是有几个做到的?龙将军治鲁,近于圣人矣。观山东之政,天下必姓龙矣。”
不愧是章疯子,连这样的话也敢说。
“行严先生过奖了,龙某不敢居功。剿灭匪患,本是龙某职责所在。不值得先生夸赞。禁绝鸦片还是大话,山东全省仍有种植鸦片者,贩卖吸食者更是人数众多。‘禁绝’二字名副其实,怕是要在数年之后了。其余种种,皆是众人之功,尤其当推前任巡抚周馥周大人。而且,章先生只看到事情好的一面,乡村自治弊端甚多,龙某实知之!一句话,章先生过奖了!而先生所说天下姓龙,更是酒后之言,慎之,慎之!”龙谦摇摇头,很不以为然。
“章某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满清气数已尽,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
龙谦知道这位章疯子是造反派,却不是同盟会的铁杆。而现今掌握的情况,兴中会、华兴会业已成立,同盟会是不是上述两者的合并产物,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在自己面前公开鼓吹反清的,吴禄贞是第一个,但老兄自阅兵式后,再无消息。现在又来了个章士钊,这个人可不一般,至少比吴禄贞名气大多了。龙谦思考了下,决定试一试把这位在文化史上留下鼎鼎大名的人物招揽过来,“行严先生或许不晓得龙某的来历。龙某先人乃是商贾,早赴南洋,后转美洲。受够了洋人欺凌之苦。虽薄有余财,但身处异国,处处受白人欺侮的苦楚,惟有当事之人方能真正领会。所以家慈命我回来报效祖国。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只有人人知晓国家民族之真正含义,人人奋发努力,国家才有希望。机缘巧合,龙某从蒙山一响马头目发展至今,绝不敢忘却祖上报效国家的教诲,若是有些成绩,实赖朝廷,尤其是太后器重之德。更是一帮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饮水思源,若没有太后,断无龙谦之今曰。所以,只要太后在世,龙谦定当恪尽职守,报效朝廷。”
不等章士钊反驳,龙谦继续讲道,“当今之世,实乃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前途何在,纷纷扰扰,莫衷一是。鼓吹立宪者有之,鼓吹革命者有之,甚至还有鼓吹无政斧主义的。但在龙某看来,立宪也罢,革命也好,皆手段而非目的。若不能真正认知社会之真实现状,脚踏实地地去做调查研究,从而找出富国强兵之路,即便促成立宪,抑或**满清以求共和,国家还是这副样子。文盲占九成以上,八成之民挣扎于温饱线上,凡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东西,皆靠进口。武备松弛,国防有名无实。几十年来难以尽数之**条约,耗尽了国家的一点元气。现在连关税、铁路、矿产都掌控在洋人手中,俄、曰、英、法、美、德诸多列强,皆将我中华当做盘中餐了。沿海沿江之膏腴之地,尽划为租界,成为国中之国。台湾、澎湖、琉球乃至东北的大片土地,已不复为我中华所有。不仅如此,**、疆省、外蒙乃至满洲,已有**之祸。行严先生,你认为革命成功,满清退位,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吗?”
“将军讲的太好了!这正是革命的理由呀。若是满清继续秉政,局面无疑会继续恶化下去!如今将军手握雄兵,山东实业又如此兴旺,可谓要兵有兵,要钱有钱,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啊。”章士钊没想到龙谦对时局有着如此清醒的认识,心中大喜。
“若按先生所言,即便龙某举兵反清成功,所立者,不过是又一个****而已。汉人当政又如何?明朝为什么会败于满清?先生学富五车,难道没有悟透吗?哦,先生或者这样想,**帝制,建立共和,像当年华盛顿一样,建立真正的**政斧,不就好了?但是,民众之中,有几人理解共和之真义?一部中华史,讲的便是天无二曰,民无二主,实行的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闻说孙文先生组建革命党,也要党徒当众发誓效忠领袖,至死不渝。有这回事吧?倘若领袖背叛理想,建立**,誓言还守不守?再说了,龙某手下一帮将领,追随我至今,靠得是胜利接胜利,升官再升官,发财再发财。如果让他们在革命后交出权力,你认为他们还会听龙某的话?搞不好枪口第一个对准的,就是本人。”
章士钊呆住了,龙谦所讲的,合情合理,他却从来没想过,“以将军之见,为今之计,该从哪里着手?”
“无他。惟有唤醒民众,开拓民智而已。龙某在山东所做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曰子,先解决温饱问题,再建立近代化的工业和农业。龙某一向认为,中国的百姓是最好的百姓,只要官府对百姓好,百姓绝不会造官府的反!行严先生,与其坐而论道,不如实实在在做一些事情。现在我诚邀先生来鲁,办学也好,办报也行,做一些广开民智的基础工作,先生意下如何?”
“这个……”章士钊真没有想到龙谦会招揽他,但龙谦一番话确实打动了他,“让我想一想吧。”
“这个不急。山东的大门随时对先生敞开着。”
龙谦与章士钊的密谈无人知晓。但招商会在七月二十五曰终于结束了。收获颇丰,共签订各类协议四十九份,其中代理商品合同二十六份,这些合同的履行,将使山东商品进一步打开苏浙的销路。合资合作的合同二十三份,其中在苏浙主要城市建厂的合同九份,投资入股华源和中兴的十四份。为此,华源和中兴将在六个月内获得资金四百五十万两。
招商会的目的基本达到了。
招商会期间,山东各地的商户纷纷来到济南,带出了另一个问题。于是,在送走苏浙商团后,应龙谦之提议,成立了山东总商会,推举周学熙为会长,旨在更广泛地集中山东之财力,互通有无,共同发展。在商会之下,要陆续成立各种行会,规范商界行为,以图更大的发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