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时空交错的爱情与记忆（一）

你身边。”

    抓到那毛茸茸的熊掌，洛雨反而慌得更厉害了，身体剧烈的扭动着，可眼睛就说什么也不肯睁开。顾东略有犹豫，担心地向门口瞧了一眼，缓缓变回人形，捧着洛雨滑嫩的双手在床边坐下，柔声道：“小雨，我是顾东，我在你身边，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洛雨渐渐安定了下来，粗重的呼吸重新平稳。顾东看了看她满脸的汗珠，抽出一只手来拿起一旁空置枕头上的枕巾轻轻给她擦拭着，但没擦两下，洛雨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顾东被她盯得心里虚，连忙抽回了手，低声说：“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洛雨摇了摇头，把他抽回去的手抓着，紧紧握住，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低声说：“你的那个……自白书我看过了。”

    顾东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情干什么，只能不明所以地轻“嗯”了一声。洛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又说：“能跟我讲讲你的那个时空吗？那个和平的时空，那个没有战争的时空，讲讲你那时是怎么生活的。我们……在那个时空是相识的对不对？讲讲我们的生活好吗？”她的语气低柔，仿佛是个睡不着觉的小丫头，正在可怜巴巴地请求着长辈给她讲个床头故事一样。

    “其实那个时空也有战争，只不过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罢了。而且那些战争离我们的生活很遥远，远得就好像是在另一个星球上生的一样，我们只是通过那些新闻才能粗略的知道一些大概内容。在那个时空里，我们的生活和平而无聊，许多人却并不知道珍惜这种和平，总为了某些自以为是的理想大叫大嚷希望动乱到来……”顾东轻叹了口气，开始娓娓讲述那个遥远得已经快要被他怀疑不过是一场不真切梦境的时空，他讲到了自己从小到大那简单枯躁却又充满了无数小趣味的成长轨迹，讲到了青春时种种现在看起来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的烦恼与愤怒，讲到了他在现实中打拼努力，讲到了在网络上灌水聊天牢骚，也讲到了跟那个时空洛雨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种种琐事。他突然间惊讶的那现，过去那枯燥得让他烦闷的生活竟充满了那么多的有趣之处，这些都是他当时没有注意或注意不到的，但现在回忆起来，一点一滴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明白，没有一丝遗忘。

    洛雨半眯着眼睛，拉着顾东的双手，静静听着，或许已经把自己代入到那个温馨平和的世界，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一丝微笑，许久忍不住道：“我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篇桃花源记，你讲的那个世界真好像那里面提到过的桃花源，真希望我能够活在那个世界里，远离这场战争，远离这一切纷扰。”

    顾东眼神迷离，似乎已经穿透时空的阻隔落到了那遥远但却亲切的时代，轻声道：“会的，一定会的，我保证。那不是桃花源，那是确确实实的存在，你、我和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确实曾经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年代。我保证你的这个愿望会实现。”

    洛雨轻轻叹了口气，突然道：“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在这个时空里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父亲是个老资格的技术军官，曾经一手引领了整个人类军事技术的展，如今的机甲、浮空多炮塔都是在他主持下研制出来列装各军的，他一度被称为机甲之父。做为唯一的亲生女儿，我从小到大都被寄予了厚望……”

    “你做的很不错，那此巨型机甲可以说是划时代的突破了，或许以后你会被人称为机甲女皇呢。”顾东微笑着说。

    “不，你不明白，巨型机甲的数据其实一早就存在我父亲的电脑中，我只是偷出来更改了其中的一些数据罢了……其实我将它们制造出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是坏事更多一些吧。从父亲的技术资料来看，制造巨型机甲的机术已经极为成熟，一直不投入制造或许是因为技术之外的理由……”

    “不，有时候一套技术的完整并不代表就能适应现有的制造技术。”顾东自然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轻声解释道，“我猜那套技术虽然很完善但现在的制造水准还无法将其实现，你父亲改造出来的机甲应该也是一种妥协于现实制造水平的产物，而你的也一样，只不过你的这种妥协已经很小，甚至是与原型技术相差无几了。这是了不起的成就。”

    洛雨苦涩地一笑，似乎并没有把顾东的安慰听进去，或许她认为顾东并不懂得这些技术吧，如果她要是知道这些所谓的高科技是怎么来的，一直引领这个时空上千年来科技展的是什么，那估计她会当场晕倒吧。

    “我一直很努力，在父亲和其它亲朋眼里，我也很争气，机甲技术军官学校头名毕业，最年轻的机甲技术高级军官，最年轻的机甲技术女军官，被前线机甲战团称为最可靠的技术支持者，经由我手修复制造设计的机甲在战场上被称为最可靠的机甲，一个又一个耀眼的光环笼在我身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那巨型机甲普及战场之后，相信人人都会认为我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是……我并不喜欢这种生活！我讨厌那些冰冷的机甲，讨厌这场血腥的战争，讨厌……”她忽地顿了顿，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说：“我希望自己是个平凡人家女孩儿，有一份远离战争的工作，幸福地嫁给自己所爱的人，相夫教子就那么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好了……”她的语气渐渐淡了下去，慢慢沉浸在美好的记忆中，仿佛她并不是在对顾东讲述，而更像是一种对某种逝去不可返的甜美的悼念。

    “可是那些巨大的光环让我在同龄人面前好像女神般不可直视，那些再勇猛的战士当知道我的名字后，都会立刻变得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没有一点男子气慨，直到那一天……”

    作为一名高级技术军官，时年二十二岁的洛雨已经不用再像那些同龄的低级技术军官和技术兵那样每天在冰冷残破充满血腥味的机甲上爬来爬去检修故障了。她的工作是设计改良制造实验最新型号的机甲，在她当上高级技术军官的三年里共改良过三款战斗机甲，目前第一线重装机甲部队的控制软件也是她设定的。

    洛雨这个名字，在机甲部队与技术部队中都是一个传奇。

    那天，天气很好。洛雨接到上级指令，前往机甲修理中心去为他们做最新操控维修软件的最后调试与设定。机甲修理中心不同于前线的机甲应急维修部队，在那里只有普通的技术兵，他们只能修补一些战斗中产生的外部故障，一旦机甲核心受损，那么就必须统一运送回距离前线一千公里以后的机甲修理中心，由技术军官们来修理，因为这一部分涉及技术机密，而技术军官们按照指令必须得时刻保持身处第一线至少九百公里以外，以方便随时撤退。

    当洛雨到达修理中心的时候，刚好最新一批的重型机甲从前线撤下来维修，这款机甲的核心控制软件便是出自她手。

    修理中心的软件调试是件很简单的工作，一般来说谁来都可以，对于工作紧张的高级技术军官来说，这实际上是一种美差，可以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做这项工作，大部分时间事实上都是自由安排的。洛雨只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便完美地完成了调试，她早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等做完调试便去街上逛逛。购街购物是女人的爱好，这一点不因时间地点职业年龄学历性格而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在这个战争的年代，对于她们这些军人来说，逛街也是种奢求。

    当从控制中心走出来，经过机甲修理车间时，她无意中向车间内瞥了一眼，就见一堆人聚在一处，不时出一阵阵惊叹。

    “天呐，都成这副样子了，真不敢想像。”

    “人还活着吗？这样子也能开回来？简直就是人啊。”

    她一时忍不住好奇，便走了过去看热闹，这一次短短的拐弯，使她的人生变成了另一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