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热流重新在体内出现,在意识的主导下由丹田下行,循小腹,抵脐下四寸中极穴,经会阴,过谷道,至尾闾,沿夹脊棘突中上行,达头顶百会穴,再下颜面,过喉,由胸腹正中线,重入丹田中。这就是所谓的一个小周天了。这样循环往复,那股麻酥热流渐渐壮大,有如温水一般不住流淌,周身上下暖洋洋热乎乎,真好似泡了个热水澡一般,舒坦无比。
按道理来说,气流壮大到这种地步,丹田内应该开始聚气成团才对,可是那热流每每经过丹田却是不肯流停,一如过其它经脉穴位一般,一流而过,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
顾东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回想那演化方法上,似乎也没有提到过这种事情,但抱着练总比不练强的想法,就这么闷头闷脑地练了下去,精神集中之下,倒也真就不觉得怎么困了。
又练了不知多久,那热流越壮大,而且温度有越升越高,在体内流过,带着股子微刺的烧灼感,让他全身皮肤都微微麻,似乎无数小虫正不停爬过,再到后来麻痒变成种轻微的刺痛。这下顾东不敢再练了,怎么都觉得自己这种状态似乎跟武侠小说里的走火入魔差不多。忍着麻痛勉强再把一个周天转完,他便即收功。
他这一停止倒好,那原本运行得有生有色的气流立时在全身经脉中消失无踪,便好似从来没有存在一般,只是消失的时候,他周身都微微一涨,那感觉就好像刚刚练了半晌的气都从皮肤散出去了一般。
辛苦功夫就此白废,顾东不由得大感泄气,也不愿意再去细想,睁眼站起,这才觉树林外天色已经大亮,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顾东从树爬下来,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便觉精神好得出奇,活动之际,身体似乎也轻健灵活了不少。他不由得一喜,转念一想,这天底下但凡是练气功的,有哪个是一夜便聚下气的?哪个不得年深日久方才见效?当年他便对徒弟香竹说过,但轮到自己来练却把这话给忘到脑后了。想及此处,他便把刚刚的不开心都抛到一边去,自己安慰自己,道是只要下到功夫,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有效果了,却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如此思忖了一会儿,他重新提起信心,当下自嘲地一笑,迈步走出了树林。
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天色不错,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便连一丝微风都没有,惟有远天际遥遥可见一团团黑云腾起,将天边尽都染成了墨色。
那不是乌云,而是安城方向的硝烟,那里此时战事正酣吧。
不过,顾东现在是小人物一个,影响不了天下大事,望着那硝烟出了会儿神,终于决定还是先回平城,那里有他的家……至少在以前的记忆中是这样没错,他已经离家太久,也该回去了,尤其是在这战火连天的莫名岁月,家中的父母亲人更是让他放不下记挂。
四下里一张望,便可见远处山坳之间有一处村落,离着大约有六七里路的样子,回想起昨天一路走来所见的情景,顾东很是担心那村里能不能有人,但此刻却是别无他法,既然有了个方向,也总比闷头乱闯要强上一百倍。
沿着山路向前走了二里多地,转过一个山包,眼前山坡上再见不到林木,有的只是一片片即将成熟的玉米。现在的玉米都是活杆成熟,不像以前那样枯黄一片,反都是翠绿翠绿的,沉沉的果穗挂着褐色的须子隐在翠绿当中,别有一翻滋味。
顾东老家就在乡下,小时候爷爷奶奶健在的时候,也随着父母回来玩,但他向来不怎么淘气,对于山里孩子应有的一套玩法尽都不了解,只是对生吃有些心得,看着眼前的玉米棒子刚好可以啃青,他便苦中作乐,顺手掰了一棒,撕开来,剥下几个饱满多汁的玉米粒扔进嘴里,卖力的嚼着。这地里种的玉米多是追求高产的品种,不像粘甜玉米那么好吃,但青着嚼来,倒也别有一翻青甜味道。
如此平静地走走吃吃,顾东的一直以来紧张焦虑的心情倒是难得的平静下来,颇有了几翻以前和狐朋狗友郊游踏青的味道。
等到一个玉米棒子剥得差不多了,那村子也便出现在前方道路的尽头。
顾东心里高兴,随手把没剩了几个粒的棒子往玉米田里一抛,正打算加快脚步。
不想那玉米棒子落处,便有一人嗷地叫了一声,怒道:“谁他妈的乱扔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