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明矾,追查钱的去向,是城中大事,做为少夫人的宋箬溪插不上手,可是有人却不这么认为。明氏在明矾收监的第三天,不顾还在月子里,哭天抹泪地进了城,不去中苑,直奔东苑。
在东苑门口,明氏被守卫拦了下来,双目圆瞪,厉声道:“让开,我命令你们让开。”
“请明二夫人恕罪,卑职不能遵命。”守卫紧握长枪,面无表情地道。
“你们这狗眼看人低的混蛋,让开让开。”明氏嘴上骂骂咧咧,不顾一切地往里闯。
“明二夫人请回,不为难卑职。”四个守卫堵在门口,不为所动。
明氏心头火起,“啪啪”甩了其中一个守卫两耳光,“滚开!”
守卫们不敢硬拦,只得叫侍女上前拉住她。明氏带来的侍女都是她的心腹,不但不拉她,还帮着她往苑里闯。
明氏头一低,从守卫中间的空隙跑进了苑中,提起裙子,向着漱玉院跑去。路上遇到了几个侍女,追在后面的守卫忙喊道:“快快拦下明二夫人,别让她闯进去吓着少夫人。”
那几个侍女一听这话,赶紧张开双臂,上前阻拦明氏。
明氏见众人将她团团围住,又急又气,眼睛都红了,猛地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脖子处,用力过大,尖锐的簪尾刺破白嫩的肌肤,血流了出来,“让开,你们给我让开,要敢再阻拦,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看着状若疯癫的明氏,众人都傻眼了,这女人发起疯来果然拦不住。
宋箬溪正在院子里帮着绿袖翻晒花瓣,突然听见外面吵嚷声一片,还间夹杂着侍女的惊叫声,疑惑地皱了皱眉,“去看看怎么回事?是谁在外面闹事?”
香朵答应着,快步走了出去,转身又回来了,“少夫人,是明二夫人,她发疯了,用金簪抵着脖子,硬闯进来,没人敢拦她。”
话音刚落,明氏已经一脸狰狞地冲了进来,脖子上的血滴落在衣襟上,斑斑点点,令人惊心。
蚕娘等人立即拦在宋箬溪面前,欧阳氏怒斥道:“明二夫人,东苑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
“弟妹,看在上次我为了保护你,失去孩子的份上,你帮帮我,救救我父亲吧!我父亲是被人栽赃冤枉的。”明氏哭喊道。
宋箬溪见她挟恩索报,只觉好笑,放下手中的玉碾,起身道:“二嫂嫂,下令羁押令尊的是城主,至于令尊是不是被人栽赃冤枉的,等审问过后便知。城主一向贤明公正,若是令尊没有做过,城主必会还他清白。现如今案件还在调查中,是非曲直尚没定论,二嫂嫂就这般吵吵嚷嚷,要死要活的,是要做什么呢?”
明氏愣住了,她本以为宋箬溪会顾念恩情,答应她在邺疏华面前说话,以邺疏华对宋箬溪的重视,邺疏华肯定会手下留请,谁知宋箬溪态度与她预想的不一样。
趁明氏愣神,宋箬溪使了个眼色给蚕娘。蚕娘会意,疾步上前,将明氏的手一扭。明氏吃痛,手中的金簪落到了地上。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欧阳氏冷冷地看着明氏的那些侍女,“二夫人还在月子里,就这么跑出来吹风,要是有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还不赶紧伺候二夫人回府修养。”
那些侍女踌躇不前。
宋箬溪勾唇冷笑,道:“来人,送二夫人出去。”
香绣和青荷上前,架起明氏就往外走。
“我不走,我不走。”明氏双脚乱蹬,不停地挣扎。
“你是不是疯了?不在家里休养,跑到这里来闹什么闹?”一声厉喝传来。
宋箬溪抬眸一看,是邺孝顺闻讯赶了过来。
“夫君。”明氏含在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邺孝顺没有理会她,对宋箬溪拱了拱手,满怀歉意地道:“弟妹不好意思,打扰了,还请弟妹谅解,不要在意她的无礼举动。”
“二嫂嫂也是一片赤诚孝心,为狱中的父亲担心,才会这样的,我了解。”宋箬溪轻轻一笑,只是了解,并不说谅解。
邺孝顺目光闪了一下,没有再多说,带着明氏离开,在门口遇上了施展轻功飞奔而至的邺疏华,“华弟……”
邺疏华充耳不闻,旋风似的从他们身边掠过,冲进院子,见宋箬溪站在廊下,神色如常,松了口气,“璎璎。”
“咦,你怎么回来了?”宋箬溪讶然问道。
“我担心二嫂嫂冲撞到你。”邺疏华走过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有没有被吓着?”
“你以为我胆子就丁点那么大,这就能吓着我?”宋箬溪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再说了,有这么多人在院子里,还能任她为所欲为吗?”
邺疏华脸微红,道:“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忠勇堂议事去了。”
“嗯。”宋箬溪笑着点点头。
邺疏华转身出了门,担心明氏会再来发疯,严令守卫看守好苑门,又召出暗中的紫燕营的人,“不管是谁,敢擅闯东苑者,一律劈晕,丢出去,不要让人惊扰到少夫人。”
“是,少城主。”
明氏闯进东苑,闹了这么一场,于事无补,还让邺繁把李夫人训斥了一场。气得本就忧心明矾出事会扯出萝卜带出泥的李夫人更加心慌意乱,在房里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这个蠢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在这天晚上,有数十名黑衣人夜探城中大牢,意图劫狱,只是没有成功,被暗猎营的人击退。
次日,邺繁在收到有人劫狱的消息的同时,也收到密告,在城外九十里一处有个隐秘的宅子,有人在里面豢养的杀手。原本有三千人,现在大约还有五百人左右,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皆是死士,身边还带有致命毒药,失手被擒,就会自尽,不留下任何痕迹。
那个宅子的主人姓尤,明矾的嫡妻就姓尤。明矾一个商人,花巨资豢养杀手,其心可诛!
“除掉他们,一个也不许留。”邺繁冷冷地下令。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城内城外,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停在了文澜阁外,“城主,卑职回来复命。”
“事情办得怎么样?”邺繁问道。
“五百一十名死士,全部中毒身亡。他们与当日伏击少城主,以及在弥陀寺刺杀少城主的那两伙人所用的兵器是一样的,也与昨夜进大牢劫狱的那伙人所用的兵器是一样的。”
“啪。”邺繁手中的茶杯被捏成了碎片,“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少城主,派人盯紧邺孝顺。”
“是,城主。”那黑衣人一闪,消失不见。
文澜阁的烛光亮到天明。
明矾案的进展,邺疏华没有刻意隐瞒宋箬溪,过了几日,明矾的心腹管事熬不住重刑,供出了几个收受贿赂的官员。
令人震惊的是,邺繁甚为倚重的文菹也在其中。
紧接着,一封密信送到了邺疏华的手中,上面罗列出文菹在何时何地收受了多少贿赂,以及他与明矾勾引所做的事,还有一些私下的言谈,他说别的到也罢了,偏偏他说邺疏华是短命鬼,会夭寿等诛心的话。
事情不往深入想,就表面证供看,文菹只是收受贿赂,以权谋私,言行不当。可是往深处一想,尤其是邺繁记起,说服他让邺疏华和宋箬溪去弥陀寺参加法会的正是文菹。
弥陀寺的刺杀,与文菹有没有关系?他仅是与明矾勾结,官商相护,操纵各地的粮价,从中牟取暴利,还是参与邺孝顺的图谋,在害死邺疏华后,再拥护邺孝顺上位?
邺繁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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