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回去,一直精心的养着,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福临知道这是白化病,可百姓不知道,只认为是上天的祥兆,用来做恩科的借口最合适不过。
顺治十九年三月,恩科开考,全国各地赶来的举子中,江南举子占了将近一半。看着手中的举子名单,福临有一种后世高考的错觉。某些城市的考生录取分数低,可以上重点大学,而某些城市的考生同样的分数只能上二类本科。现在也一样。同样的举子,从偏远地方来的,中进士的机会就比江南山东等教育发达地区的举子们高一些。
“难怪江南学子们说的话最多。”摄政王府里,福临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多尔衮不慌不忙的落下一枚黑子,毫不留情的吃掉一大片白的,道:“人生而不平,若是让他们投胎去那苦寒之地,他们还能读成举人,那也是他们的本事。”
福临抬头看看他,如此富有哲理的话,叔父居然能随口说出,让他有些奇怪。多尔衮敲了敲棋盘:“看什么,该你了。”
福临“咦”了一声:“什么时候朕输成这样了?不行不行,重来。”说着就去搅乱。多尔衮忙护住棋盘,笑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怎么还可以悔棋?”
说实话,福临的围棋水平不高,说是臭棋篓子夸张了一些,但距离国手的水平还有很远很远。而多尔衮自从退休之后,闲着无事,也研究研究棋谱什么的,水平反而提高了,原本这两个人能下一个平手,现在多尔衮却高出了一大截。
平时和福临下棋的人谁敢赢他啊,也无聊得很,只有多尔衮能肆无忌惮的杀得他丢盔弃甲,因此,福临三天两头就要过来找虐,然后很无赖的悔棋。
两人笑了一阵,多尔衮忽然一叹:“皇帝,你现在做得很好。”
福临一愣,随即很是自得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只是,你走得太快了。”多尔衮意味深长的说道,“满洲贵族们的怨气,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见。”
“所以我才会向外。”福临认真的答道。现在的国家面子上一片平和,可底下却是波涛汹涌。桑吉在扬州处理盐商,上的折子让福临非常心惊。在他的历史知识里,盐商是在康熙时期才发起横财的,到乾隆时期,更是过着连皇帝都不如的日子。可现在,扬州的盐商就已经富有得一塌糊涂了,或者是因为他没有扬州十日,扬州的富庶没有断层的缘故?
据说,盐商们已经研发出奢侈的鸡蛋了:用人参燕窝茯苓精心喂养出来的鸡所生的蛋。听得福临很想把这帮人的蛋给砍了。于此相对的,就是百姓生活的贫困以及严重的两极分化。现在富有的不单单是盐商,还有海运的商人,这些人有钱了,自然也会想要有权,官商勾结严重,让福临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杜绝这种现象的发生。
人总是有弱点的。贪官杀了一批又出一批,几乎都杀不完,只是在福临的高压下不敢太明目张胆而已。更何况,商人愿意送,当官的收了后不用帮忙解决什么问题,没有冤假错案,也就没有人去告发,收得毫不手软。
富的富,穷的穷,手工作坊、绣房等也出现了雇工,出海的雇员也越来越多,很多穷人都会跑去出海,危险性大些,收入也高。
饶是这样,贫富差距也越来越大。江南一带的富庶,让物价也水涨船高,扬州杭州一带,一个肉包子都要卖五文钱,铜钱贱银子贵,让百姓日子更加难过。
福临知道,种种矛盾积累起来,会越发的严重。此时虽然朝廷掌控了火枪之类的先进武器,可火器始终不普遍,老百姓们拎起锄头就能造反,和其他国家一样,他将眼光放到了海外。
多尔衮并不赞同。他的对外政策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一样:大国就应该宽厚。当年他掌权的时候,对朝鲜的质子以及日本的来使都相当客气和厚道。无奈福临却不一样,福临奉行的,是对外硬对内软的政策,和中国绵延千年的儒家传统很不一致。
大清有钱,很有钱。就算他们从国外进口枪支弹药,庞大的贸易顺差也不是这么容易扭转的,福临颇有一种闷声发大财的感觉,很有点洋洋得意。
这个时候能泼他冷水的只有多尔衮了:“皇上,处理国家之间事务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味的退让或者一味的强势不能行。国与国之间,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一致的利益。若是你损害了太多国家的利益,那么这些国家就会联合起来对抗你。”
“叔父的意思?”
“当年的远交近攻,你怎么忘记了?”
多尔衮一语惊醒梦中人。福临这才意识过来,他不是在有联合国有法制约束的现代,而是在互相抢掠争夺地盘的清朝。大家都忙着扩张地盘寻求利益,和当年的秦国一统天下有些相像。他站了起来,吩咐道:“起驾乾清宫。命索额图、岳乐、明珠、廖侠、范承谟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