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喷薄之后,云霞尽散,蓝天如洗,壑内视野登时变得历历分明,全貌尽收眼底。
但见地丘山脉险峻巍峨,南北绵延十余里,奇峰兀立,怪石嶙峋,有的山壁赤红如火,有的山壁乌黑如炭,有的山壁银白如雪,大荒九州各种奇山怪石,此处竟一应俱全。
遍山长满了万千见所未见的奇花异草,以拓拔野三人之眼力见识,能认出的也不过百之一二。
放眼望去,绿得郁郁葱葱,仿佛碧涛翠云;红得彤彤艳艳,犹如织锦烟霞。此外,橙、黄、蓝、紫、青……绚丽纷杂,七彩缤纷,就象是空中突然打翻了一个大染缸,泼满了这地丘奇山。
最为出奇的是,那些被炽烈地火烧灼过的黑漆漆的山壁,片刻之间便泛起一层淡淡的新绿,犹如苔鲜一般急速生长蔓延,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很快便生长为丛丛灌木、密密绿草,在狂风中摇曳起伏。
速度之快,竟更甚于灵山上所见的“刹那芳华”。
拓拔野此时一心降伏祸斗,凝神默念法诀,戚戚感应,无暇细看这番奇景。倒是流沙仙子二女乘机骑兽盘旋,仔细探扫,象在寻找着什么标识物。
地壑群山之间,怪兽怒吼,凶禽尖啼,嘈杂的声浪震得三人耳中嗡嗡作响,说不出的烦闷。
离得最近的半山险峰上,数十只人头虎尾的巨鸟正密密麻麻地悬尾倒挂在断崖横松上,听见淳于昱的巴乌之声,纷纷振翅尖叫,朝她扫来,碧眼凶光大作,蛇信跳跃,形貌狰狞无比。
流沙仙子拍手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老妖精,你的巴乌声忒也动听,看来这些‘虎尾人雕’十八年来竟念念不忘呢。”
火仇仙子柳眉一挑,冷笑一声,继续横吹蛮笛,声音突变急促狞厉。
那些人头巨鸟殊不畏惧,反倒发出凄厉怒号,双翼横张,虎尾抛扬,猛地朝她轰然电冲而下,口中喷出道道毒火。
冲到十丈开外时,光波荡漾,当先的两只怪鸟突然“嘭”地炸裂开来,象被什么无形火弹击中了一般,周身猛地窜起熊熊火焰。
紧接着,其后的众怪鸟一一爆裂着火,惨叫扑翅乱舞,纵横乱撞在崖壁、山岩上,朝下摔去。
山壑中忽然响起公孙婴侯的大笑声:“好一个‘无形三昧火’!淳于公主一别十八载,还是这么热情似火,幸何如哉!”顿了顿,笑道:“贵客临门,我这作主人的又怎能不吹上一首迎宾曲,聊以助兴?”
话音刚落,一阵箫声,清旷舒雅,如松林清风,明月山泉。
地丘群峰之间轰然冲起万千凶禽,随着那萧声节奏,漫天盘旋,尖啼呼应,顷刻之间,宛如乌云奔泻,朝着三人汹汹围冲而来。
拓拔野心中大凛,他精擅音律,又了悟驭兽心法,单听这箫声气韵,这厮竟似不在祝融、百里春秋诸人之下!
流沙仙子妙目中杀机大作,扬眉格格笑道:“既知贵客临门,还不倒履相迎,躲躲藏藏的算是什么主人?”大敌当前,再无心取笑淳于昱,仰头高吹玉兕角。
火仇仙子俏脸晕红,冷笑不语,“巴乌”笛声越来越急,和玉兕角交相并奏,凄寒诡厉。
那俯冲而下的凶鸟或是被“无形三昧火”击中,火焰熊熊,惨叫抛飞;或是被蛮笛、号角声直接震得发狂,横冲乱舞,和后方冲来的鸟禽撞作一团。
骨箫声却始终不急不缓,悠扬自如,在高厉急促的蛮笛与兕角声中听来,疏淡错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与魔魅之力,便是拓拔野听了,心中也不由得怦怦一阵大跳,念力涣乱。
稍一分心,祸斗嗷嗷怒吼,疯狂地跳跃冲撞,险些将他从背上掀落,当下急忙凝神聚念,将那萧声从脑中屏除而出。
公孙婴侯潜居地丘数十年,终日与大荒中至为凶毒的虫豸鸟兽为伍,对彼等心性了如指掌,若论资辈,雨师妾、流沙仙子、淳于昱这些御兽高手都只算得上他的弟子。
这枝骨箫更是以太古凶兽“地火麒麟”的脊骨所制,此刻吹将起来,真可谓万禽丧胆,诸兽归心。
数不尽的凶禽尖啸围冲,前赴后继,震耳欲聋,四面八方黑压压地什么也瞧不见了。
蛮笛、兕角之声渐渐地都被那萧声压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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