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淑妃走后的十几日里,颜凝霜都还在静养,根本下不了床,,只在头七那日夜里,不顾端木永裕的阻挠,固执地在去了趟肃宁宫。
安阳走了,肃宁宫内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冷清,寒风呼啸,冷冷凄凄。
端木永裕早已派人备好了香烛、冥纸,奠基淑妃,他扶着四肢虚软无力的颜凝霜,在院中缓缓蹲下。
颜凝霜挣扎地离开他,拾起香烛,上了三株高香,鞠躬祭拜。
一拜,愿安阳九泉之下,平安快活;
二拜,望她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尽忘前尘;
三拜,盼她二世,莫要投身官宦之家,莫要再爱上不该爱的男人,一生平凡自在,得一人,一世不离。
风声如泣,呜呜地刮进院子,火光在风中摇摆,像是那香消玉殒的美好佳人,在回应她一般。
冥纸足足烧了半夜,颜凝霜亦在肃宁宫待了一晚,当天出亮之际,她拖着发僵发麻的双腿,摇摇晃晃地起身,眼前一黑。
“小七!”
耳边,是端木永裕惊愕焦急的呼声,她很想牵一牵唇角,告诉他,她没事,但思绪在下一秒就被黑暗淹没,陷入了昏迷。
这日后,端木永裕连着几天没给她好脸色看,任颜凝霜软硬兼施,再不许她下床,于是,颜凝霜几乎是一直被关在自己的房内,对外界的消息更是一无所知。
“在想什么?”端木永裕在颜凝霜的寝室内隔了一间小书房出来后,便把奏折都搬来这里处理。他刚批了一半,就发现颜凝霜一直看着自己。
“我只是突然觉得,你长得真好看。”颜凝霜笑了笑,继续大方地看着端木永裕,毫无羞涩的样子。端木永裕却是很好看,只是她看多了审美疲劳了,也就不怎么稀罕了。要不是天天被关在屋子修养,连本书都不给看的颜凝霜除了看他以外别无可看的,颜凝霜也不会发现,端木永裕不仅是惊艳型美男,更是耐看型的。
不过,与他阳刚之气的大男子形象稍有违和的便是他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上,有时候真的莫名幼稚到她想笑。她不就是有一次不听话,偷偷开窗看风景解闷。结果被他发现后,他也不啰嗦,也不教育她身体没好,不能吹风什么的。而是直接把她的窗户给钉死了。
“又胡说!”端木永裕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妥当。好像在说自己长得不好看一样,叫他郁闷不已。
“呵呵……”颜凝霜看着端木永裕吃瘪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她又看了好一会,才觉得有些累,便闭上眼睛休憩一会。
从前她也是爬得了树,打得了蟑螂,体力全然不输给男子的人。却因为这一场大病,身子骨一下子垮了。现在她是连说话多了都容易喘,每日不睡上十几个时辰便精神不振。
端木永裕知道她这是累了,有些心疼。放下手中要处理的政务,坐到她的床边,替她按摩太阳穴。
颜凝霜知道端木永裕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会这些服侍人的手艺。只是为了她,才特意找几个御医学的。自己每次受伤,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总是他。可能因为太习以为常了,所以她从前一直都忽略了很多他的付出。
“永裕。”颜凝霜轻轻唤他。
端木永裕按摩的手怔了下来,良久,才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一切正常,才暗笑自己居然也有今日这样的傻样。不就是第一次被她喊了名字,就受宠若惊地怀疑她是不是烧糊涂了。
“永裕?”颜凝霜没有听见回应,又喊了一声。
“怎么。”端木永裕的声音有些粗哑,似乎情绪有些波动。
“没事。我当你不高兴我这么喊你。”颜凝霜微笑着,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脸往那一搁,又继续眯上了眼。
端木永裕嘴角上翘,笑意抵达眼里。却怎么也拉不下面子,说自己高兴。
“你说,我这么习惯你的伺候。哪天要是离了你,可怎么办啊。”颜凝霜轻轻叹息。她的话才说完,便明显感觉到头上的手瞬间僵硬了几分。
“好好的,你又怎么会离了朕?”端木永裕皱眉,对她的假设问题十分抗拒。若是从前自己就有些猜不透颜凝霜这个女人整日在想些什么,现在的他几乎已经放弃去猜测她在想什么了。前一秒还好好的,对他展示着前所未有的柔情,后一刻就言里语间叫他胆战心惊。
“我只是怕有个万一罢了。”颜凝霜想起淑妃的死,心有戚戚焉。
“朕,不会叫那个万一出现的。”
“好。”颜凝霜不想与他争辩他究竟能不能,总归不过是他的心意罢了。
“朕说的是真的。”端木永裕皱眉,觉得颜凝霜如此敷衍自己 ,有损君威。
颜凝霜睁开眼,看着浓眉剑目的男子,唇边笑出了一朵花,“我信你就是了。”
端木永裕困惑地看了一眼颜凝霜,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对于她那夜昏迷,又醒来后的转变,他一直都不敢问。深怕问了,颜凝霜就又变回从前的样子。
也不是说从前的她不好,而是从前的她就算对着自己笑,他都觉得不安。总觉得她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笑,随时都会离开。
最近的她,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莫名其妙地说一些他不爱听的话,叫他患得患失,却又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都觉得,颜凝霜是真心想与自己在一起,才会把她最真实也最矛盾的一面暴露给他看。
颜凝霜看他眼神,也知他在担心什么,但她不想说的太明白。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时间去证明,并非是用嘴说的。
其实,她也是历经了这次的变故才想通了很多事情。因为她经历了端木永裕的昏迷,真切地感受到失去他的恐慌,甚至也可能是因为有了西门夜风这样渣男对比,她才猛然发现,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他是何其有幸。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再是困难也应该去坚持。
端木永裕见她睡着了,把她的脑袋重新枕回枕头上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上,继续批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