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地把皇后扮丑和见皇上画上等号了,只是她怕主子忘记今晚上宫中有夜宴,跑去乾坤殿扑了空,便忍不住插嘴提醒声,“奴婢怕皇上今夜不在乾坤殿。”
颜凝霜刚从乾坤殿回来,当然知道端木永裕不在乾坤殿了。
她扬了扬眉,反问,“谁说我要去乾坤殿了?”
“主子,你……”紫衣出声提醒。
颜凝霜循着紫衣的目光,朝铜镜中看去。
得,她忘记自己正在画眉了,刚刚扬眉的动作下,右边粗粗的蜡笔小新眉直接打了个卷。
颜凝霜看了看,也懒得擦掉,索性把自己另外一边也照着画成了这样。
紫衣见状,心里却有豆大的汗滴了下来,手上梳头的动作却丝毫不减慢。
很快,发髻就梳好了。
“你快去把我那套燕居冠服,还有那个双凤翊龙冠给我找出来。”颜凝霜说完,又不放心地补了句,“记得擦擦灰。”
紫衣原本还疑惑主子不去乾坤殿找皇上还画什么妆,一听主子要自己拿出那套皇后最高规制的常服,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娘娘,该不会是要出席宴会吧?”
紫衣一直觉得惋惜皇后娘娘日日糟蹋自己的花容月貌的举动,也替皇上受伤的眼睛哀悼不已。如今发现主子变本加厉,丢人都要丢到前朝官员那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劝阻下。
“不止我,你也要去。记得,晚上走路的时候把下巴抬高了。拿出皇后身边一等宫女的架势来。”
“主子,怎么突然想去那了?”
“怎么,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出席宴会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颜凝霜扬眉反问,然后啧啧叹息,“看来,确实是我太低调了些。是时候该露露脸了。”
颜凝霜说完便起身换上紫衣递来的礼服。她挺身玉立,眉目间满是人挡杀人的霸气。
她知道,自己走出的这一步后便再无可以退步的余地。
而她,也不需要再退!
连自己身边的宫女都讶异她的赴宴。也难怪没人还记得,这宫里除了宁嫔,还有她这个皇后!
宫中大设夜宴,全因今日是宁大将军的寿辰。
皇上有意借这个机会与宁将军缓和关系,宁大将军自然也乐得配合。
他不过是下个下马威,又不是真心要致仕,既然迟早都是要回归朝政,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讲和,还额外地得些脸面。
按理说,就是亲王诞辰都没有资格在宫里庆祝的资格,宁大将军不过一介臣子,如此行事自然逾矩了。
只是,这既然是皇上厚爱所赐,大家自然也不会说破,毕竟有些话,不说,是君亲臣和;说破了,就是宁大将军功高盖主,不知进退,而皇上反倒显得有些式微于人。
“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端木永裕端着酒杯,看向坐在右下角的宁将军,“宁将军如此红光满面,竟完全看不出卧病多日。”
“是托了皇上洪福。”宁将军放下竹筷,举杯回敬。
“不止爱卿你,朕看在场诸位的精气神也都恢复的不错。看来,朕的天命鸿运确实厉害,镇得住那些子虚邪魅。而前日里,有那些无知刁民所担忧的祸事,应该全是多虑了。依朕看,之前……”端木永裕很快便说出了今日最终的目的。为了小七,他不介意给宁将军抬一回轿子。只要他肯不再抓着小七的事不放,自己姑且再忍这一口气。
“皇上此言差矣。”宁将军不等皇上把话说完,直接打断,“古人云: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皇上虽然是真龙天子,然而阳气过盛,只会更加引来那些阴物缠身。”
“想不到宁将军对玄学亦有研究。那依你之见,除了所谓的诛妖,朕还能如何?”端木永裕问话的时候,低垂眼睑,没人看得见他的神情从雾般神秘变成海一般的幽邃。
宁将军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只要自己在诛杀小七的事情上松口,他便能答应自己一个事情,虽然女儿一心要那小七的性命,想必不想自己妥协,然而,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自己若彻底得罪了皇上,自己女儿也讨不得好,反而留下小七一命能叫端木永裕投鼠忌器,对自己更是有利。
“如果不诛妖,便只有降妖一途。”
“何谓降妖?”
“回皇上,小女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寻常阴物自然对她俯首称臣,而且她的阴性与皇上阳气正好顺应了阴阳相生,乃天造地设的良配。可惜,只因前些日子犯了些小错,叫皇上冷落了些。如今,我朝天运阴阳失衡,实在堪忧啊。”
端木永裕面上微笑不语,既不反对,也不同意,唯在心里冷哼,这个老匹夫,嘴上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过就是想叫他解了宁嫔的禁足,放她出来罢了。
好不容易,寻了个由头,渐渐瓦解宁家的权,眼下收回,功亏一篑,他不甘心,但若不答应,只怕小七又要首当其冲了。
端木永裕手持酒杯的姿势略微有些僵硬,脸色在灯火的照耀下晦暗不明。没人知道他会如何反应,是发难还是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