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菜苗来么?”桑春没来由多此一问。
原来,为方便泼苗,那些菜苗是和着海水放到船的前舱里。这样的话,便得多租一天的船。但丁文轻唔了声,想必那些菜苗经过洪荒湖水浸泡一天一夜后,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算算这些零星的开销还是必要的。
“成!就明天进苗了,也赶着你们几个小皮猴没得偷懒,乖乖地给我将网帘搭好。”桑春这一锤定音,让桑良几人只得苦着脸咬牙顶住。
想想大舅还是大将之风,做事也风风火火的。这次自个儿下了决心,还不发挥十二分的热情做事,不过跟在他后面的桑良几人可有得受了,一瞧几人面带苦色便知,恐怕连谈女人的念头都兴不起。丁文暗暗地好笑。
海水涨潮了,波涛呼啸之声不绝于耳,犹若虎啸平原之势。潮生风起,与海风一道,将几人低语话声掩去。怪不得赶船之人的嗓门总那么大,吆喝得嘹亮的号子。
“老桑啊,这几天刚好是大潮,是个好兆头。”老哨公洗好锅碗,喊道。
初一、十五的近几日,必有一次大潮。在乡下的观念中,钱财如水,大潮大水都是好兆头。桑春听了高兴地笑,打发了桑良几人去看工人们做得如何,自己连忙钻进后舱,为老哨公讲个好彩头递烟去了。
人说退潮如流、涨潮如扑。不到三十分钟,海潮呼啦啦地涨来。看那摇曳的光,工人已逐批撤回来,他们全身已被海打湿,其中一人站在船舷边还在气喘地说这水生得猛、差些赶不及了。
一听竹架子全搭好了,丁文倒舒了一口气,似乎自己比大舅更在意这些事。
一会儿后,船浮起来了,也开始颠簸。但桑春仍用手电筒照向海面,隐约可见装成框形的竹架子在海浪间起伏,似有担心。旁边的工人估计司空见惯了,开玩笑地说:“东家!散不了的,除非是来了十二级的台风。”
冬季哪有台风来临之理,桑春不无幽默地说:“若能禁得起十二级台风,我请你们酒。”
“不用请我们酒,听说你们桑家坞有个鱼场里的鱼挺稀奇,还印上商标,等我们完了这工,带我们瞧瞧就成。”
这事......竟然风传到这个程度,动静不小。
桑春笑呵呵地说:“到那时,我送你们每人一条鱼,可别嫌少啊。”
“这个东家真好!”
“东家是个大方的人。”
“听说,这种鱼在市场上买不到。”
听了这些话,甭说在桑春心里多受用,桑春咧嘴笑不闭口。
在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间,木帆船已经起锚,顺着海潮返回桑家坞。
回到了校舍,罗元急巴巴地将丁文拉至一旁,说和游彩霞一定要赶着回去,因为游彩霞的父母要见他。
呃,要见家长了,这还不屁颠屁颠地赶回去?瞧那个紧张样,丁文拍着罗元的肩膀说,“革命即将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不过也得保重身体啊,身体乃革命的本钱。”没想到说得泡泡同志脸红了起来。
难得啊,花儿就是这样红。
不管了泡泡,将屋角的那两块大青石包个严严实实,用鱼箱装来三十余对的丹凤金鱼。
掀开盖子,罗元一见水中那些漫游的金鱼,长吸了一口气,蹲在鱼箱旁聚精会神地观赏着,他那痴鱼的本性又彻底地显露出来。丁父没想到儿子手头中还有存货,也跟着凑过去。
俩人将屋内诸人撇于一旁,兀自忘我地低声讨论起这些丹凤金鱼。
这尾头平尾长...红丹凤...咦,这条有点变异似的......
游彩霞眼见不过,假装走到鱼箱旁,用脚尖轻踢了罗元的腿脚。罗元仰起头见是游彩霞,连忙收了心站起说,“丁伯伯,得空到了省城,咱们再探讨探讨。”
泡泡那两难舍丢魂的样子,惹来屋内诸人一顿好笑。
“该走喽。”游彩霞嘟着嘴说,“不然要赶不上渡船。”
罗元口应着,一心只在那金鱼上,顾着搬起鱼箱就走。
这家伙,看是没治了。丁文喊住了罗元,敲他个爆栗,“魂兮归来!鉴于泡泡同志拙劣表现,彩霞同志附议,这些金鱼暂留在桑家坞。”
“最好!”游彩霞狠狠地瞪了罗元一眼。
丁文从罗元手中抢过鱼箱,却是搬放到屋外的板车上。
在泡泡登船时,丁文仍在悄声吩咐这青石捞来不易、记得先把青石给了田老、务请多加保密之类的话,但依然不放心,心想还是送他们到对岸,看着石头装上车后才安心,顺便接下老章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