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伏魔大光明符已渐渐与丁原的仙家真元融合,六剑精魄也开始与他建立起了心念交通,有时脑海里一记无意的灵光乍现便会引得剑魄勃发,顺着经脉汩汩流淌,直似要化作剑芒杀将出来。丁原自是惊喜交加,更加落力苦修,却偏偏欲速而不达,无论怎么催动也再不见了剑魄动静,就如和他存心斗气一般。
至于那伏魔八宝的灵性在丁原真元的滋润中逐步修复。当然,要想重现昔日惊世威力恐怕还要忍耐一段日子。因此自出潜龙渊来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也好,六剑八宝也罢,都不曾有现身。也亏得这样,不然天陆一定又引发一轮暴风骤雨。
翌日清晨盛年与丁原向雷霆、布衣大师作别。丁原突然朝着布衣大师就是深深一揖几乎到底。布衣大师大感意外,急忙扶住丁原道:“丁施主,你这又是为什么?”
丁原纹丝不动,沉声回答道:“大师,这一礼丁原是代娘亲谢你十年来呕心沥血救治之恩。你是圣教长辈,受丁原这一揖本就当得。丁原与盛师兄此去需要一段时日,娘亲就全拜托大师与雷老爷子照料了。”
雷霆慨然道:“丁贤侄哪里的话,赫连夫人本是圣教教主夫人,我等的主母。她落得如今田地都是我们这些作属下的过错,岂敢再受你一拜?你与盛贤侄直管去吧,有老夫在天雷山庄,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再动夫人一根寒毛。”
雷霆如今的修为已臻大乘,有他这么一句话丁原更是放心不少。
当下盛年、丁原偕着年旃御剑而起,丁原在前,盛年在后不急不徐的跟着。可飞出一段,盛年隐约察觉不对,禁不住问道:“丁师弟,你认得去云梦泽的路吗?怎么径直朝着东飞,应该向南面才对。”
丁原笑道:“盛师兄,我没走错,不过是想先去拜望一个朋友,你跟着就是。”
盛年释然,全不知道丁原正在算计自己,暗中欣慰道:“丁师弟这些年虽闯了不少祸事,可也当真结交了些朋友。”
惟独年旃在皮囊中出声道:“他他妈的,就数你小子花样最多。”
如此一路东行,越过中州地界再去就是大海。盛年越来越诧异,心想:“莫非丁师弟这位朋友的住所是*近海上的么?”正疑惑时丁原渐渐放缓速度朝下降去,落到了一片空旷无人的海滩上。
盛年收起石中剑环顾四周,这里是东海之滨的荒凉沙滩,白色的海浪滚滚涌来又顷刻退去,极目远望除了南面依稀可见一处小渔村外再无人踪。他纳闷问道:“丁师弟,你这位朋友便住这附近么?”
丁原也不说破,微笑道:“是的,她就住在前面的小渔村里。”说着率先朝南走去,盛年满腹疑问又觉丁原举止神色颇多古怪,也只好跟着。
两人脚程都快,片刻就进了渔村。丁原走走停停似乎在找什么人,最后在一间柴门紧锁的屋子前站定。
盛年道:“丁师弟,这屋子里外积满灰尘,好象很久没人住了。”
丁原暗道:“没错啊,墨晶给我的地址就是这里,门口那株分叉大槐树更是显眼。可怎么会没有人在,难道说她已经搬走了?”
正巧身边有两个渔民经过,丁原连忙叫住问道:“请问两位大哥,这里原先是不是住着一户姓墨的人家?”
盛年闻言双目精光一闪,脸上神情复杂,却没有开口。到这个时候,他才晓得了丁原带自己来这儿的用意。墨晶的遭遇淡言真人也曾告诉过他,抱着与老道士一样的想法他不愿意再去打扰墨晶平静的生活,更不晓得她的下落。
谁料到,丁原竟将自己引到了这里,想要再走却是迟了,更显矫情。
一个黑黑壮壮的汉子道:“两位是找墨老三一家吧?他们早几年就搬走了,连招呼都没跟我们这些老朋友打上一句。”
丁原顿感失望,再问道:“那大哥可知道他们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另一瘦小的汉子摇头道:“那可没人知道了,听说是投奔什么远亲去了。”
丁原“哦”了一声抱拳道:“多谢了。”盛年莫名的心底也泛上些许失望的感觉,可很快就想道:“这样也好,墨姑娘从此便可和她爹娘弟妹一起过些普通人的日子。别人总道神仙好,可谁晓得我们这些修仙之人很多时候反不如常人来的平安快乐。”
那两个汉子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说道:“哦,对了,差点忘记说了。墨家的大闺女好象还有回来过,这些年我们村里有人在海边上见着过几回。你们要想找墨老三,可以到北面的海边去瞧瞧,运气好兴许能碰到。”
丁原大喜道:“多谢了,我们这就去看看。”
那两汉子走远,却依稀听见瘦小的那个嘀咕道:“奇怪了,怎么又有人来找墨老三家?”另一汉子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又不关咱们的事。”
他们的声音虽轻,却怎么逃得过丁原与盛年的耳朵。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心头一沉暗道又会是谁来这里找墨晶,难道是平沙岛的人?
丁原突然记起自己在越秀山一时盛怒对平沙岛那些人所说的话,“哎吆”一声道:“该死,我给墨晶惹麻烦了。”也来不及跟盛年解释,拉着他就直奔北边。
两人行出十多里,灵觉中警兆升起,分驾清风飞上数十丈朝东海方向眺望。只见距离岸边十数里之外的海面上隐约有剑光闪动,正有人争斗。
盛年、丁原双双低喝一声:“走!”御起仙剑直朝剑光亮处飞去,快逾闪电。
远远看见半空中外圈围了七八个东海平沙岛的弟子,内圈中一对青年男女斗的正疾。那少女白衣飘飘清冷绝秀正是墨晶,与她激战的那男子丁原倒也认得,正是当年曾有一面之缘的晋公子。
只见那晋公子手中玉箫碧光纵横将墨晶困在当中不得脱身。他意似活捉,因而下手容留了三分后劲,不然墨晶早该不敌。
也许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墨晶与晋公子身上,丁原跟盛年直迫到三十丈外也没有人发觉。丁原目中寒光闪烁,冷笑道:“好个平沙岛,灭口的事也做!”他纵身就想闯进战圈,不防盛年低声道:“丁师弟,让我来。”
却是盛年担心他激奋之下一个失手杀了平沙岛的弟子,给自己树立强仇。丁原想的又是另一层,他脸上怒气一敛道:“好,盛师兄,这英雄救美的机会小弟就让给你了。”
盛年心知丁原误会,也没时间解释,摇头一声苦笑冲上前去。
外圈那些平沙岛弟子这才察觉,只见眼前人影一晃盛年已经闪进里面,手起掌落“啪”的拍开玉箫。晋公子手臂被击得酸麻,不由自主倒退数尺心中惊诧喝道:“什么人?”
他成名甚早,与耿照等人并称东海三英,修为自是不凡。但一打量来人却不认得。那也是因为当年盛年平沙蒙冤之时,晋公子恰奉师门之命外出不在岛内的缘故。他见来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右手执着一柄少见的黑鞘重剑背在身后,左掌迫开玉箫收回胸前,半点破绽也不外露。
晋公子正欲开口询问,眼角馀光却见墨晶淡漠的玉容上浮现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朱唇轻轻吐出三个字:“盛师兄?”
盛年向墨晶微微一笑,朗声道:“这位兄台,你与墨师妹都是平沙门下弟子,有什么话不好说,何故却要相残?”
晋公子听得墨晶喊出盛年的名字心里一惊道:“原来他就是将本门弄得鸡犬不宁的盛年,果然有些真实本事。”一正颜色,晋公子冷笑道:“盛年,你既然晓得我与墨师妹乃是同门,就不该插手我平沙岛内务。况且如今你已不是翠霞弟子,更没资格站在这里指手画脚。”
丁原晃身立到盛年近旁,不屑道:“姓晋的,你唱什么高调,你们平沙岛又哪里将墨晶当作同门对待?”
墨晶徐徐道:“晋师兄,许多事情你不知情,小妹也不便相告。但小妹这条性命早死过了一回,墨晶的命虽贱总也抵得过师门的养育之恩了。请你不要再苦苦相逼,令小妹难做。”
晋公子冷冷道:“墨师妹,你有什么苦衷我的确不知道,可有什么事情不可说给掌门师伯与曲师叔听。何必勾结外人为难本门,岂不辜负师门栽培?”
丁原嗤之以鼻道:“若不是耿南天与曲南辛,我盛师兄与墨晶姑娘也不至于此。她要是答应跟你回去了,只怕今晚就没命了。”
晋公子剑眉一挑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在此大放厥词?”原来十年前丁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童,如今相貌已然不同,晋公子哪里还认的出。
丁原傲然道:“你不认得我,耿照却晓得丁某。当年客栈中和苏真爱女在一起的那个孩童就是我。晋公子那天的表现还真是不赖,丁某今日正想领教!”
晋公子一怔,从丁原的眉宇中依稀认出他来,着实没想到那个小混混摇身一变竟也成了翠霞派的高弟。他曾打同门师兄弟那里听说过耿照为丁原重创之事,但自恃修为更胜耿照,又不信丁原小小年纪能有多大本事,故此不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看来翠霞派是存心与本门过不去了!”
丁原说道:“对不住,我已不是翠霞派的门下弟子了,今后丁某一切作为也都与翠霞无关。你们休想再用什么狗屁门规教条来挤兑我。”
晋公子哈哈笑道:“我明白了,又是一个翠霞弃徒,果然跟盛年都是一丘之貉。今日我索性辛苦一些,顺带为翠霞派清理门户!”说罢玉箫一点幻起漫天碧影,欺身攻向丁原。
丁原岂会怕他,雪原仙剑在手中一记镝鸣泛出紫光,就要迎战,孰料身旁人影一晃盛年已经抢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