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封这边只剩下三个衙役了,他们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目睹弟兄们一个个死去,心理刺激可想而知,大门上锁,后有追兵,虽然他们不懂得什么叫锦衣卫,但对方是京城来的上差,这一点他们还是知道的,和他们作对不就是杀官造反么,刚才凭着一腔勇气上前拼杀,现在面临绝境,这三人都丧失了战斗的勇气。
元封也极其郁闷,局面失控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一直以来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很顺利,让他产生了轻敌的念头,没想到这些京城来的锦衣卫确实有些水平,打起仗来很有章法,围追堵截样样精通,兵器也够犀利,打了半天人家没死几个人,自己这边已经快全军覆没了,就剩下柳知县一家人,偏偏他们又不能打,那个柳靖云,据说也是练过武的,可现在竟然面色苍白瑟瑟抖,看样子也是个银样蜡枪头。
柳家的两位夫人和一个老妈子都啼哭不止,柳知县也坐在囚车里哀叹摇头,忽然他开口对元封道:“元封,你们走吧,这是我的劫数,自从踏出京城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元封不语,张弓搭箭藏在木板后面,透过一个两寸见方的窟窿观察着敌情,锦衣卫们探头探脑的出来,猫着腰溜着墙根向城门口摸过来,元封一箭射出,正中为一人的咽喉,其余人赶紧又缩了回去,元封转身挥刀猛砍城门上的大锁,锁链是铜的,被元封的钢刀砍的当当作响,一连七八刀下去才砍断,后面传来惊呼:“锦衣卫们上来了!”元封赶紧又回身举弓阻击,可是一摸箭壶,居然空了!
“你们先走,去十八里堡,这里我挡着!”元封喊道,说罢冲出去砍死两个锦衣卫,再次将敌人逼退,可是回头一看,城门洞里那些人居然寸步没动!他急道:“你们还等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的目光都呆滞的看着前方,芦阳县城外,一队人马正奔过来,足有百余骑,衣甲鲜明旌旗招展,当先一面黄色旗帜上赫然写着“钦差”两个字!
这下完了,被人包了饺子了,不要说柳知县一家人了,就连元封自己也难逃一死,没有马匹,没有弓箭,没有长兵器,对方既然是钦差卫队,战斗力肯定差不了,这回怕是连十八里堡的乡亲们也连累进去了,元封无奈的摇摇头,回到城门洞里,对柳知县轻轻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了。”
没想到柳知县居然笑了:“元封,你是个将才,可惜生不逢时,若是早生二十年,这天下……唉,在西北边陲认识你这个小友,倒也不虚此行,我们都走不脱了,我死以后,家人恐怕要充入教坊司,可怜小女不过十岁而已,就要遭此大难,我想恳请你把她带走,日后也好有人给我坟上烧纸。”
柳松坡将迎儿叫到跟前道:“迎儿,爹爹就要死了,以后你跟着叔叔要听话。”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小女孩伸出小手帮爹爹擦着眼泪,细声细气的说:“爹爹不会死的,爹爹还要教迎儿写字呢。”
说话间钦差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前,为一个中年人,蟒袍玉带气度不凡,但是颌下无须,他身边各有四个金盔甲士手持斧钺虎视眈眈,站位滴水不漏,让元封挟持人质的想法还没实行就破灭了。
城里面的锦衣卫们也看到了外面的来人,奇怪的是他们倒并不显得惊喜,反而后退了十几步窃窃私语起来。
“柳松坡接旨。”蟒袍中年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细不似男声。
柳知县从囚车上走下来,带着枷锁向城门外走去,柳夫人含泪喊了一声:“老爷~”几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都在这一声喊里。
柳松坡回,只见夫人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这是她从战死衙役手里拿来的,寒光闪闪的钢刀架在脖子上,柳夫人从容道:“老爷你先走一步,妾身随后就到,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柳靖云已经泣不成声,他也拿了一把刀在手里,对自己的媳妇说:“待会我先杀你再自杀,免得让你沦落到教坊司被人欺辱。”他媳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此时也已经哭的泪人一般。
元封将迎儿拉到跟前,低声道:“待会我背着你冲出去,你一定要抓紧,千万不能松手。”
一家人都在哭,只有这小女孩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忽闪着两个大眼睛,执拗着说道:“爹爹不会死的。”
此时柳松坡已经走到蟒袍人面前跪倒,朝着东方叩拜,口称吾皇万岁。
蟒袍人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干咳一声开口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其功劳,特擢为铜城知州,另赐罗刹国白熊皮一张,以示嘉奖,钦此。”
(居然上架了,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