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话毕,他牵起姜檀心的手,踏上众人匍匐之路,一袭黑袍猎猎迎风,发丝桀骜张扬,一丝一缕随风乱舞,彻底眯了她的眼……
酉苏木楞地站了起来,他望着戚无邪渐行渐远的背影,痴念已断。
想做永伴他的情花,可惜学皮学骨学不了魂,他远行到天涯海角,他守候到芭蕉流年,只隔着一颗心千里万里的魂牵梦绕……
哀的落幕,远得背影,他一个人,站在这一袭春色之中,心中是深秋寒冬的寂寥。
*
一江星月,万里长空,山林的夜幕总是森寥寂静的。
姜檀心逆风奔跑在山林道上,她抵不过陡坡直下的牵引之力,更不舍得甩开紧攥着手的那抹凉意,不知道是谁拉着手,也不知是谁引着谁,总之,她姜檀心这辈子的疯狂之举,尽在今夜!
凉风过颊,冻结了她高高扬起的嘴角,风吹散了头发,却吹不散浓而不化的笑意,她紧追不舍,加速跟上了戚无邪的脚步,反手握上,将手指扣进了他的指缝之中。
她风中开口,话一出,便被山风吹得四散,只有断断续续的零碎之音,飘进了他的耳中:
“督公……后头没人追来,要不咱们歇歇再跑吧?况且夷则还没出来”
“你停得下来么?”
戚无邪显然兴致高昂,他素来慵懒寡淡,到哪儿都有三十二抬轿子端着走,这么脚踏实地的逆风狂奔,似乎还有那么一份逃命的意味,这样的新鲜刺激令他心生愉悦。
确实停不下来,试过在下坡路上奔跑么?
停下来就意味着脑门砸地,得圆滚滚的滚下山去,姜檀心宁愿跑死,也不愿滚死。
可停不停并不是自己的意愿,有时候需要考虑一番可观的原因,比如,跑错了路!
看着越来越不对劲儿的周遭环境,她心中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扭脖子环顾四周,脚下的山路越来越狭小,甚至到了裸土泥泞,杂草丛生的地步,两边的树也参差不齐,歪斜四倾,一点也不像被人常走的上山主道。
该不是,又迷路了吧?
心生疑窦,腿也迈不利索了,可她一慢下步子,就被戚无邪扯了一个踉跄,脚一崴,咿呀叫了两声,飞身扑去……
戚无邪身手很好,好到有时候危险靠近的时候,不等他思虑,身体已自行做了闪避。他腰身一扭,闪到了一边,仍由姜檀心扑到了地上。
可手还牵在一起,一个滚下去了,一个还会远么?
饶是淡定从容的戚督公这次也再也扛不住了,他低声暗骂了声,也跟着一头栽到了地上,好歹好滚了差不多有十几丈才停了下来。
两人仰面朝天,狼狈非常,泥巴上脸,杂草盖头。
胸膛起伏,喘着彼此的气息,他和她肩膀挨着肩膀,躺在松软的泥土上,树根边儿的杂草伸出妖娆的草叶,借着威风一动一摆的挠着脸颊,又轻又痒,任你怎么挥赶,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好不容易喘平了气,姜檀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将右手枕到了脑后,优哉游哉得观起了满天繁星。
她由着自己的心,忽略了她自己的左手。
佯装得也好,真忘了也罢,总之比起永恒耀目的星星,她贪恋这样的双手相扣的时间,其实很短暂……短暂得不需要去思考原因,也正因为短暂,所以,没人会为了它承担什么后果。
此刻,只要握着就好。
“这儿真不干净……”
戚无邪黑衣黑发,眸色还如一滩深渊,他隐蔽在漆黑之中,袒露得却不是平日的自己。
嘴里嫌弃,心却坦然接受,他透过树叶缝隙中仰望迷离的月色,月影清辉,沉下的清冷让浮躁的心变得平静。
“我觉着挺干净的,泥土味,青草香,虫鸣鸟叫,林风阵阵,你看,还有这么大只,跟饼似得月亮”
“……”
戚无邪缄默不言,只由清新得空气钻入鼻中,洗涤充盈血腥之气的肺腑。
姜檀心螓首微偏,挪过了视线,看了看他隐在黑暗之中侧脸,线条弧度,与周遭安宁平和的环境相得益彰。
她从怀里摸出那只锦袋,手指一夹,小心的从里头捞出一只泥娃娃来。
手里的“戚无邪”还是骚包得一袭红衣,媚眼如丝,邪魅妖冶,身边的人却已经缺剥离了这一层浮夸,这样的反差也许只有这么一夜,但弥足珍贵,犹记在心。
“给你,那日是我不对,明知道您大督公说话的风格,纵是关心我,怕是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听得来,跟你置气是我心胸狭窄,您大仁大义,不计前嫌还跑来这里救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粘了这个,你就收下吧”
戚无邪眼风一扫,嗤笑一声,不紧不慢道:“说什么大恩大德,这本就是本座得东西,以此谢礼,只有敷衍二字”
哈得笑了一声,姜檀心阴阳怪气道: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督公可知后头紧跟着万年不变的话是什么?唯有以身相许,才可报答一二,咱俩这关系,我可算以身相许么?”
喉头一声闷笑,戚无邪认真想了想,缓缓说道:“似乎……还少了什么”
嘁,少了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圆房啊?
姜檀心哼了一哼,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酉苏的故事她已明了,只是与他合作的贼人是谁,她还没有确定,不过无论是谁,害她未遂,便要考虑怎么一分一厘的偿还给她。
“马嵩死了,马雀榕还是好端端的太子妃,马渊献依旧兵马在握,到最后,似乎只是死了个老头,我的仇是报了,可督公您的算盘并没有打响啊,可还有下一步?这次我一定听你安排!”
淡淡看了她一眼,戚无邪淡薄开口:
“穷寇莫追,一个在走下坡路的人,你可以对他落井下石,甚至赶尽杀绝,但要是他穷途末路,你且可以暂缓缓,困兽之斗并不是本座想看到的。”
马家逢此重创,太子又幽居东宫,大刀阔斧之下,必有有杂草留在,春风吹又生,那时候再连根拔起,既不会疼手,又不会废太多功夫,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那么,谁是春风?”
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紧握的手,戚无邪坦然之色,风流姿态从地上扎身而起,他梳理着身后的青丝墨发,把枯萎的叶子,从发丝中一片一片拣了出来,他口吻很淡,不紧不慢得吐出了三个:
“万木辛”
姜檀心有些吃惊,她佩服戚无邪对付马嵩的一应手段,但她从未怀疑过他所要对付的目标,原来马嵩也只是他棋局中的一子,万皇后为了太子弃车保帅,可马嵩已弃,帅可安然?
嘴唇翕动,好几次想问出口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她想问万皇后与他的恩怨过节,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立场要他回答。
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她也许知道他的喜好,行事做派,可对于他的过往、他的心思,她全然不知。
自己在他跟前,已然变得出奇的透彻,连最隐蔽的一颗心都快要从嘴里吐出来,义无反顾得拿刀子切开,剖视在他之前。
好整以暇,他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朝她伸出了手,扬眉一跳,奸佞笑道:
“听闻此处有野狼出没,最喜本座这样细皮嫩肉的,你倒不怕,本座可是危险的很,要么快点离山,要么入了狼腹,你姜檀心素来自诩义气为先,如何叫我死了,道义上过不去,还得守得半生寡,太过不值了”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姜檀心摸着树干爬起身,科插打诨,胡天海扯,这点她还真比不上眼前之人,恨恨一咬牙:
“走走走,谁说不走了,守寡便守寡,我现在同守活寡有什么不同?”
此话一出她便后悔了,话里意味深长,怎么读都是歪的!
果不其然,戚无邪闻言抬了眸,愣愣得看了她一眼,笑意越来越盛,那暧昧笑意简直要把姜檀心气死在荒郊野岭。
她在心里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子,心中纳罕道:这样说话,他竟然不生气?还笑!有什么可笑得!
独自一人走上了先,崴了得脚踩在地上,脚步子有点僵迟,她的倔劲儿一上头,没人拦得住她,蹬蹬蹬,蹿下泥坡树根,她才站定,不远处一声狼嗥声十分应景的传来……
“嗷呜……呜……”
后脊背一抖,站在了原地,她恨然回首,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了出来:“督—公—金—口—玉—言,实在佩服!”
不甚在意的抖了抖袖袍,戚无邪跟着下来,他懒懒得往树干子上一靠,抬起手指,卷上她鬓间的一缕青丝,眸色妖媚,薄唇微启:
“过奖,你若愿意,本座还可以送你一句,一语成谶”
“……”姜檀心冷冷得看着他,愠色在心。
“本座断言你儿孙满堂,子嗣绵长……”
言罢,戚无邪长眉一挑,留下气得无语凝噎的姜檀心,笑意满盈的独步离开。
今夜,晚风照拂,月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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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啦~
戚无邪正经脸:没错,本座想圆房,想生娃,想赚奶粉钱,想用三十二抬大轿送儿子上幼儿园!
姜檀心恨恨脸:没门,先交密码,再交军粮,今天双十一啊!给点钱花花啦!~
夷则奸险脸:主上放心,您尽管答应她,然后生火做饭,属下已将密码输错三次,只装作不知道!(剪刀手,闪亮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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