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的根源所在,连李全这种贼寇出身的无赖汉,在受到朝廷怀疑的时候都如履薄冰,更不用说孟珙这些被成为国家梁柱的骨干级将领了。
郑云鸣当然明白,他不过是稍微激将一下这位名将罢了。只有让孟珙将态度摆明了,他才好将这两位身份高过自己的都统级别的将军拉进自己的计划来。
而他真正将自己的计划向着两位都统合盘托出的时候,又使得两位大宋统帅一方的将军心中疑惑不定。
公正而言蒙古人在京湖的通盘布局不说是滴水不漏,但也没那么容易被宋人钻到空子。在长达千里的战线上,八个万户队一字排开,全线压制住了宋军的机动。其中深入到荆山以南、江陵以北的是女真万户夹谷留启部,在狭窄的山道上和江陵派出的宋军交战了几次之后,又攻不下以老鸦山为的各处大型山寨,已经和宋军在南山一线形成对峙,谁也奈何不得对方。但宋军若是想从此地进攻进而解除襄阳之围顺便威胁到整个京湖大战场上蒙古军的右翼也不那么容易。因为对于惯于大兵团集群作战的宋军而言,荆山山脉同样空间狭小,无法展开大规模的步兵阵型,而在狭路上进行战斗需要的是勇气与战斗技巧,这两点宋军对蒙古兵都占不了上风。
蒙古人的大部分兵力集中在湖北西部,在这里聚集了严实、史天泽和张柔的三个万户,以及负责在淮西进行抄掠的刘黑马部,除此之外还有并未在襄阳和郑云鸣照面过的冀州砲手水军都元帅贾剌塔浑、契丹万户萧扎剌儿,这两个万户的生力兵马往来救援,扫清一切可能对三汉军万户构成威胁的宋朝援兵。征南的总指挥官曲出则坐镇枣阳军居中调度。
在整个千里战线上,至关重要的节点在于郢州,这个时候的郢州,其战略价值并不比襄阳要差。从郢州出,不论北上襄阳战场,南下鄂州战场,或者是顺江攻打黄州,逆水攻打江陵,只要占领此地,攻打京湖主要的四座重镇的行军距离都很短。而且郢州地控汉水要津,有水路直通四大重镇,只要占领此地,从这里出动大军攻略哪一处宋军的城池都极为便利。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宋朝调动军队,分拨粮草和运输物资的最重要的中转站。
负责整个京湖粮草钱饷调配、对各支宋军主力进行有力补给的京湖总领所司,此时正设在郢州城内。京湖总领姚之元,整个京湖总领所的属员和装满粮食和铜钱的十六座仓库,目前都在郢州城内被敌军所包围。作为一座防御要塞本身来说,郢州左靠汉水,右托伏牛山。背靠鄂州,可以称作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自然,这座城池的城壁和防御不如襄阳城,但是有襄阳在前方作为屏护,若是有北方军队来犯,在没有攻破襄阳之前,是不敢全力进攻郢州的。但作为扼守汉水水路的要冲,和湖北地方的传统名城,自古以来郢州就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有许多战役就围绕着郢州进行。赵葵曾经对郑云鸣言道:“谁控制郢州,谁就占据了荆州攻略的主动权。”
这个时候,郢州城外连绵数里都是蒙古人的营帐。蒙古国王塔思亲自率领万户土薛和万户也那魁拔都两个蒙古本部的万户兵力,对郢州进行重重包围。他们已经从潜伏在京湖的间谍胡狼处得到了可靠的情报,宋朝将这里作为物资中转中心和补给基地使用。只要攻克郢州,就等于掐断了宋人向襄阳供血的血管,再进攻襄阳就没那么困难了。
这时候的郢州却并不容易攻克。郢州总领所直辖的数千官兵装备精良,因为犒赏丰厚的关系,士气亦十分高昂。为了保护住自己的补给基地,江陵的別之杰副帅,沿江制置使史嵩之各自派遣数千精兵前来增援郢州,曾经颇有勇名的故金国降将李伯渊作为江陵方面派来的总指挥协助湖广总领镇守此地。李伯渊虽然御下不严,自襄阳兵变,被朝廷处分之后,倒也处处谨慎,用心守御城池。让塔思手握两个万户的兵力居然不能猝拔,只得在郢州城下转入了长期作战。
这个时候的塔思,既要操心如何攻破有两万多宋军拼死坚守的郢州城,又得操心别的事情。他骑着一匹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色毛的白马,伫立在汉水岸边,观察着下游的形势。管军千户也力忽骑马立在下,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