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成与不成,吾辈当全力以赴。”白翊杰说道:“希望目前还托身在我国的参军和各位北军将士,也能对皇帝的命令全力以赴。”
毕资伦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顾自离去。
“郭虾蟆自然值得钦佩。”白翊杰回到偏厅的时候郑云鸣已经取出了甘陕一带的地形图挂在架上,用心研判起来:“但毕竟是金国的大将,让宋先生冒着被揭穿的风险前去搭救,未免得不偿失。”
“一切以宋义长在前方的自行判断为准。”白翊杰简单的回答:“在北方的隐蔽战线与在这里不同,不能强求要求某项任务一定要完成。一切以当事人的自我决定为基础,因为只有我们能掌握到的北方情报只是皮毛,只有在实地的细作自身才有这个条件来判断,什么是可行的,什么是危险的。但如果条件允许,我倒真的希望义长能在会州闹出点动静来。如果由着蒙古人顺利攻下会州,那蜀口方面面临的压力就太大了。”
郑云鸣默默的点着头,他明白郭虾蟆和蜀口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有郭虾蟆在会州坚持着,蒙古人就如同芒刺在背,不可能投入全部精力到南线的蜀口攻略上。就是这样,去年他们在进攻四川的方向也取得了很大进展,袭破了好几个边地州郡。将蜀口外围进一步的加以残破。若是他们当真轻松取下会州,则十数万军马长驱直入,不是蜀口区区两三万老弱残兵可以阻挡住的。
他不禁想起离开临安之前在御宴上和天子的对话。如果这些话能够对天子稍有一些提醒作用就好了。
但转念他就为自己的幼稚笑了起来,尚未踏上仕途的毛头小子对国家大事的议论,别说是当今天子,就算是现在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谈论起来,自己作为京湖有实力的大将也未必买账。
更何况四川路是大宋当前的领土中一个特别的存在。
南渡以来,朝廷面临着来自京湖和两淮的巨大压力,没有精力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照顾到四川地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四川路都处在自生自灭的状况下。
早在绍兴年间,有大臣对高宗参奏,弹劾吴玠和吴璘兄弟盘踞西陲,对朝廷的令旨不闻不问。高宗是聪明人,当然明白四川的特殊情况,对此只是一笑置之而已。
但不能一笑置之的是四川的藩镇化趋势,这种趋势随着南渡之后国家安定下来,便显得特别显眼。以至于四川安抚大使吴曦心怀二志,企图叛变宋朝投顺金国。
吴曦叛乱平定后,四川路藩镇化的态势并没有根本性的改变,不论是较为忠诚的安抚使安丙,还是当下较为独立的安抚使赵彦呐,每一任四川路的帅臣有意无意的都存在着抵制朝廷令旨的情形。这是由于四川路独特的地理位置所决定的。
即便是皇帝亲自下令让四川安抚使赵彦呐预先撤退成都府的民众,多半他也只是当做政事堂的大员们不明前方情势的随口乱命而不会遵守吧。
远在临安皇城中的皇帝,对四川的情形又是如何判断的呢?
郑云鸣不无恶意的猜测着,可能这位端平天子,根本就没有将四川的危险形势放在心上。他太痴迷于二吴在秦巴峻岭中创下的功绩,以至于将秦巴天险当成了万能的守护神。
估计福宁宫中的圣主目前更加操心的应该是朝廷内部的事情。郑云鸣望着天上卷起的云边。天气马上要变坏了,可是很多人还懵懂不觉。
“也罢,攘外必先安内嘛。”
若说皇帝只是忙于处理内部的政治纷争,而对边地的形势不闻不问。那绝对是冤枉了这位自史弥远病逝后就倍加勤勉的赵官家。
就在上午,在朝会之后他还特别留下了最近病体稍微康复一些的魏了翁,要他将京湖一带的情势以及魏了翁上奏的十条改进意见详细跟他当面论述一遍呢。
“京湖的形势,就现在来说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危险。”魏了翁在家中休养了许久,说话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但他的心思依然悬在千里之外的京湖。
“蒙古人的骑兵比之金贼更强悍了十倍,以前金人攻略不到的地区,这一次也遭到了蒙古兵的扫荡。”他不无担忧的说道:“而边区军队的软弱无力,这一次表现的更加明显了。除了几个御前都统司驻扎的重镇之外,其他州郡的军队基本不敢出城和敌人进行野战,好一点的能够婴城固守,意志不坚定的就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