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办法目前不可能在京湖全面铺开。”郑云鸣说道:“暂时先在土龙军中用当面点名饷的办法,徐图扩展。除了上述四个问题,还有一处最关键紧要的地方。”
“就是军队不可兼营私产。五代以降,军队打开门做买卖好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郑云鸣的眉毛拧了起来:“凡是大军屯驻的城池重镇,大小街道上充斥着军队开设的当铺赌馆、酒坊食肆,军队不但经营铺面,还参与大宗物资的买卖。南渡初年,甚至有的大将将部下八千人全部为回易者,都派去做买卖了!还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当然,这无疑跟诸位大臣在朝堂上说的一样,是与民争利的愚蠢行为。但是在军队本身来讲,营治私产更加是愚不可及的法子。须知打仗,是提着脑袋的营生,如果稍有退路,将士便不肯奋死效命。如果大家今天知道了做买卖赚钱也能当做功劳晋升的话,明天都去琢磨怎么赢的两分三分五分利,哪里还有心情真刀真枪的去阵前用鞑子的级来换取犒赏?”
“所以从军队战斗力着眼,军队兼营私产就是割之不去的毒瘤。正常的军队,获取功名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拼着性命去将敌人的级夺下!”
杨掞悠闲的摇着头:“大道理自然人人会讲,但总管只怕忽略了一样最重要的事情。”
郑云鸣笑道:“就是缺钱。”
“正是。”杨掞毫不避讳的说道:“您谈到的这些弊端,先代为政者如何不知道?所以未能根除,因为这些弊端都能带来一个正面效果,就是能赚到钱粮。无粮怎么养兵?无钱何以招募?没有钱粮,连军队这个基本都不存在了,谈何锻炼能战精兵?就拿这土龙军来说,制置使司给了您这么大的缺额,您又是赚钱的办法一概不采用的态度,您拿什么去养这五千张要吃饭的嘴?”
“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我可能就毫无办法只能接受制置使司的安排,但是在如今的局面下。”郑云鸣神秘的笑道:“有办法。”
“无非是苛捐而已。”杨掞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情别人干得,小官人你是个爱惜羽毛的人也能这么干么......”
“到时候我自有办法。”郑云鸣依旧是神神秘秘的模样:“管教这些本地土豪乖乖的拿钱出来,倒是怎么应付制置使司的点检巡查是个问题......”
正说话间,辕门方向传来吵闹声音。
郑云鸣和王登、杨掞互相望了一眼,原本就是为了比军官和矿丁们早一步到招兵场,为众人立一个规矩,怎的这快凌晨时分会有人在这治军之所大肆吵闹?
来到辕门正前,只见一群军人装束的壮汉和几个儒生打扮的少年在黎明前的夜暗中正吵的热闹,壮汉虽然人数众多,却多数只知道“直娘贼”的骂人,书生们人少力弱,却是条理清晰跟做文章一般反驳回去。
郑云鸣喝道:“都且住着!军门重地怎么能随便喧哗吵闹?”
军汉们看见有官员到来,都吃惊的闭住了嘴。一人站出来粗声大气的说道:“郑官人,孟帅叫俺带这群使臣来跟随你咧。”
郑云鸣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分辨,原来正是黄州侍卫马军司的粗鲁将军葛怀。郑云鸣欢喜说道:“没想到是葛老亲自带队来,我原以为你们早上才会到。”
“咱们新来咋到的人,总要给新上司留个好印象不是。”葛怀笑道:“只有俺们来候着官人,绝没有官人等着咱的道理。结果你看,俺们这么早到还是晚了。”
葛怀背后有人哼了一声,说道:“我早说过,昨天就该来这里候着,宁可等一晚上,不能让新长官瞧不起咱们。”
葛怀回身骂道:“直娘贼的刘整,就你本事大是不是,大家白天里还要整治这些没鸟用的新人,晚上不好好睡一觉,怎得有精神来管理这些鸟人?”
郑云鸣心中一动,定睛细看,只见说话的刘整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浓眉大眼,一脸英豪之气。
“这就是日后要背反宋朝投靠忽必烈的刘整?”郑云鸣心下踌躇,要不要学习一下诸葛孔明,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杀了呢。
但他随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因为某人在未来将要做出某件恶行而在现在施以惩处,全世界也不能有这样的道理吧。
刘整却猜不到郑云鸣正在动杀他的心思。对着书生们喝道:“你们又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到辕门前来搅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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