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琪抽出一堆面巾纸,擦着脸上的泪水,小心地把女孩的信叠好,避免被自己的泪水弄湿,抽出另外一封信,信纸上除了略显潦草的字迹,还有些皱褶,明显是被打湿后又干掉的样子。
哥:
我知道当着你的面,我没有勇气这样叫你。所以只能在纸上偷偷地写着。除了感激,感动,感谢,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写些什么。
当我朝着那个曾经欺负过我,又想再一次欺负我的人,捏紧右拳,用力向他的肚子打去时,我就明白我不再是原先的李逸平,我永远也回不去原先的李逸平。原先那个逆来顺受,胆小怕事,软弱不堪的李逸平,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而让这一切生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简单是一种幸福,我没有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今天,我完完全全的相信。我还知道,对于这句话,我理解的还不够多,但只要我沿着我相信的未来走着,我迟早会明白它的含义。
我妈妈告诉我,我爸爸的事情,一定有叶医师的帮助。不可能前脚把事情告诉叶医师,后脚省长亲自上门,平反冤案,而我们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算菩萨显灵,也不会这么灵验。
我没有办法去证明,但我相信我妈妈说的话。
我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懂。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想法,我不知道你和她说了些什么,她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突然间,认真上课,努力学习,和以前的狐朋狗友断绝关系,就好像她想要离开她以前的生活,重新开始,就和我一样,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我的家庭,我的朋友,我自己,在你出现之后,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实在的,我有些承受不了,我害怕这会是一个梦。但我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你给予我的一切。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有足够的自信,足够的勇气,足够的坚定,走到你面前,大声喊一句,“哥,谢谢你!”
李逸平
当柳玉琪折好信件,塞回信封,茶几上那一大包面巾纸已经用完了,叶龙天坐在沙上,即使没有像柳玉琪一样,留下眼泪,但说不感动就是骗人的。心理医师,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这个,带给别人快乐,接受别人感谢。对于叶龙天来说,这一切就足够了。
理好凌乱的茶几,把浸满泪水的面巾纸丢进垃圾桶,柳玉琪靠着叶龙天,把叶龙天的脑袋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说道,“龙天,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你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教成和你一样,只有这样,世界才会多一些像我们这样快乐的人,少一些痛苦和忧伤。”
叶龙天对着柳玉琪,拆开巧克力的包装袋,拿出一颗,去掉外边的箔纸,塞进柳玉琪的嘴中,咧着嘴笑着,“这种教育子女的事情,你也可以参与呀?”
“真的!”柳玉琪一听,享受着口里的甜蜜,心里的滋蜜,激动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双手紧紧抓住叶龙天的右臂。但是,当听到叶龙天后面紧跟的一句话,柳玉琪恨不得冲进厨房,抽出菜刀,将叶龙天五马分尸,吃心炸肺,可惜,她舍不得。
叶龙天说的话是,“你虽然是个女的,当不了教父,当个教母,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深夜,叶龙天的卧室里还亮着灯光,柳玉琪躺在叶龙天的床上呼呼大睡着。没办法,谁叫叶龙天自讨苦吃,好惹不惹惹到这个母夜叉。两人大战了千百回合,从厨房的餐桌上打起,到客厅,去厕所,回厨房,进柳玉琪的卧室,出卧室,来客厅,最后冲进叶龙天的房间,柳玉琪终于体力透支,倒在叶龙天的床上,闷头就睡。
到这个时候,叶龙天已经把那两封信从头到尾,来来回回看了上百遍了。
他要为李逸平和女孩做最后一次的心理分析,从笔迹,书写习惯,语法,内容着手,确保此次心理治疗没有生后遗症。
一次一次的阅读之后,叶龙天越来越留意女孩的最后一句话,似乎不像字面上这么简单,“你不可能想的起来,因为你从头到尾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从来不在校徽上写真名的,免得做错事被老师抓到”。不可能想的起来,从来不写真名,免得被老师抓到,这几句话,叶龙天反反复复念了几遍,沉思良久,嘴角扬起笑容,那是会心一笑。
从笔筒抽出一支铅笔,平放笔尖,在女孩信纸的最后一处“一辈子爱慕你的女孩”下面,轻轻地涂抹着,慢慢的,有三个字越来越清晰,叶龙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烈。
在一块被铅笔涂黑的地方,“一辈子爱慕你的女孩”的下面,闪着三个白字,那是女孩隔着一张纸写在信纸上的,所以没有墨水,只有印记,而铅笔的涂抹让它们显现出来。
“安心兰”,女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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