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在一处,仍是不明所以。贾赦在旁边伸头一看,笑了:“这个我知道。”遂提笔将每句当中一字点出。果然连成一句话:“许枚无辜、甄氏有谋、张潮未死。”念完扭头问,“甄氏大概指的江南甄家,许枚是谁?张潮是谁?”
齐周叹道:“看了那么些卷宗白看了。许枚便是江苏知府,张潮为粮仓小吏,文书上说死于火中。”因皱眉道,“如此言是真,一个小吏在这等大案中多半被灭口,他竟能逃脱?”
贾赦道:“莫非便是这个张潮或张潮之友给咱们传信儿?”
姜武嗤道:“人家分明冲小齐来的,不是还让他回京么?”
贾赦反嗤回去:“他能么?圣旨都接了,怕是正要我们查这个呢。”又道,“不论这三封信真假,横竖金陵甄家参合了一脚,从他们头上查起?”
齐周道:“从那些米头上查起。”
次日一行人方入了城,也不私访,正正当当先到衙门见了县令,宣了旨。
县令韩詹早知道上头有钦差下来,各色招待都备好了。齐周一摆手,只说皇命在身,先去看粮仓。县令仿佛得了吩咐似的,立时喊了人手,亲陪着上马去了。
苏州府的粮仓设在郊外,跑马倒也费了些时辰。及到了那里,只见满目焦黑,一片荒颓,断壁残垣间已然长出些青草来。
贾赦是不愿来的,他以为这里能找到的痕迹定然都被抹了。不如从别处下手的好。然既来了一趟,也只得装模作样四处瞧瞧。
齐周等人也细查了一回,不曾发现什么。
那韩县令才说了一句“齐大人,不如先回县衙用些饭食可好?”
说时迟那时候,只见当空“嗖嗖嗖”飞来数箭,直奔齐周与韩县令面门。彭氏二子恰守在旁边,一人一枪舞动如风一般,“当当当”几声,来箭悉数落地。
韩县令已呆若木鸡。
早有人向箭的来处追去,只见一匹黑马向西北狂奔。姜武一跃上马,疾如闪电。于马上引弓,两箭出去,恰中那马之两条后腿。
这头早有人将旁人轰了出去,只留他们一行人并苏州县令在此。
不多时姜武跑了回来,手上已拎着一人,重重丢在地下。“贾恩侯,归你了。”
贾赦撇嘴溜过来一瞧:分明是个健士嘛,看衣服也是正经的兵士。方才彭楷也说了,他射过来的箭是军中的。再看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样貌倒是愣得很。因问:“姓什么?叫什么?家有几口人几只羊几棵草?”
那人冷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威,章石鹿老将军营下兵卒。”
贾赦“咦”了一声:“章老头的人?你来偷袭我们,莫非是章老头还是不死心要造反?”
那高威怒道:“章将军忠君爱国,怎能造反!”
贾赦哼道:“他忠君爱国?你问问他主子是谁!他不造反干嘛刺杀钦差?他不造反被你这一闹也像造反了。”
高威急了:“我一人做事已然当!与将军无关。”
贾赦道:“你是他的人,他本来就有反心,若说无关你自己可信?”
齐周已踱过来,问他:“我与你们将军也无冤无仇,你杀我做什么。”
贾赦也道:“对啊,跟他可没关系。”
高威一愣。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你们将军下课是他的主意?”说着一指齐周,“不关他事,是我的主意。”因冷笑,“你知不知道章老头预备拉你们一道造反,拥立乐善郡王登基?圣人不换他下来等着你们打上京来么?换他下来还保住他一条命。”
高威这回全蒙了。他纵替将军不忿,也从不曾想着造反行废立之事。半日才道:“你胡说!”
贾赦哼道:“你们将军是谁的人你不知道吗?要不是这位——”说着一指姜武,“身为武将,实在惜章老头是个将才,想替圣人收降此将,早没命了。”接着骂道,“如今四海升平,民生兴旺,你们这些人闲不闲?成天没事找事。打仗会死多少人你可知道?不光你们会死,朝廷的兵士也会死!更莫说许多百姓。你看这苏州城何等兴旺。将他们都做了战时冤鬼,只为了将皇帝换成皇帝的侄子,你们心肝都是什么做的!”
高威不过一名兵士,哪里知道这些?整个人都丢了魂一般。
姜武在一旁可急疯了。这些事哪有公开说出来的?眼见苏州县令也如泥雕木塑,只得示意过来两个人将他绑了。一面皱着眉头道:“我愈发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了。哪里弄来这么一个愣子。”
贾赦道:“他们是撞大运,小齐挂了与他们没关系,没挂也给我们添堵。顺便不让你们收降老章。”
此时高威已然清醒过来,听见他们说“收降”二字,不由得迎风流泪。哪有皇帝收服朝廷将军称作“收降”的,莫非老将军真有反心?
到苏州首日便受此大惊,一行人颓颓的往回赶。
路上齐周悄悄向姜武恨道:“让姜隽之等着,莫以为我齐周就不会报复人。”
姜武一咧嘴:“我助你。”
此时,西南大军换将令才从京城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的明白么?这愣头青是姜文故意让人放进来的,日后好放回西南大军去做宣传。横竖章将军能收降也不能往西南去了。